營帳外的人等的焦頭爛額,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三個時辰過去了,空蕩的天際隱隱傳來雞鳴的時候,營帳終於被人掀開了。
親衛兵像是洗了個澡一般,渾身滴著汗,擦著額頭笑盈盈的道,“將軍沒事了——”
軍營的隨行大夫已經給郝磊把了脈,身體尚有餘毒,但不足以治病,日後慢慢清理便可。
“太好了,幸好沒事——”
“萬幸萬幸。”
“那個鄉村大夫還挺厲害,這麼毒的蛇毒也能解,不知是何來曆?”
“我看那大夫氣質不俗,這裏離京都不遠,許是京都來的名醫出來曆練。大夫就喜歡搞懸壺濟世那一套虛名。”
眾人議論紛紛的各自散了。
郝磊昏迷不醒,趕回京的路程卻不得耽誤,千大夫夫婦倆被強製留下隨他們一起去京都,擔心郝磊有個突發狀況。
千大夫不悅,卻無法拒絕,所謂民不與官鬥,何況還是龐大的軍隊。
郝磊被放在馬車上修養,大軍繼續前行。
百裏琪花靠在馬車壁上睡著了,師千一掀著車簾看著身後那冗長的隊伍,臉色肅然沉重。
俘虜的囚車在隊伍最中間的位置,被數十名手執長槍的士兵團團包圍著,想要在這麼龐大的軍隊中劫人,危險不容小覷。
“夫君。”
師千一身體微微一顫,心底湧起陣陣甜蜜,轉回頭看向百裏琪花,淺淺一笑。
若她能永遠這樣叫他該多好。
“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身在敵營,兩人一絲一毫不敢懈怠,便連稱呼也小心翼翼,切莫出差錯。
師千一拿了些幹糧給她,這是郝磊的親衛兵給他們的,軍中的將士都是吃幹糧。
百裏琪花咬了幾口,又硬又幹,要吃似乎都要磕掉了。但她還是就著水吃了些,填飽肚子為重。
掀起車簾往外瞧著,此時正路過一片寬闊的荒原,後麵長長的隊伍清晰可見,幾個囚車包圍在隊伍中格外醒目。
百裏琪花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那些囚車裏關著她最親的人,此時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師千一握住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她,兩人即便什麼都沒說,卻已明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傍晚軍隊肯定會在他們計劃的地方駐紮,屆時便是他們營救的最好時機。
“阿琪,我有句話……一直想與你說。”
馬車晃晃蕩蕩,耳邊是軍靴鏗鏘整齊的腳步聲,風輕輕吹起車簾,帶進濕潤的空氣。
百裏琪花眨眨眼看向他,靈動的眼睛此時滿是沉重,眉頭輕擰,失去了許多光彩。
師千一知道這不是個好時機,但他必須要說,否則說不定永遠都沒機會了。
師千一從懷中小心翼翼、充滿憐惜的掏出一個翡翠蝴蝶胸針,用絲帕細致包裹著,謹防有絲毫損傷。
那是百裏琪花在簡城時給他的,以此為信物許他一個承諾,報答他的治病救命之恩。
“你想好要什麼了?”
百裏琪花看他拿出了翡翠蝴蝶胸針,便如此以為。
師千一低落的勾了勾唇角,垂斂的眼眸閃過失落,卻還是鼓起勇氣抬起了視線,漾起一個溫柔而燦爛的笑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的腦海裏住進了一個人,她的一舉一動無不吸引著我,吞噬我所有的理智。我從小漂流江湖,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安靜,做什麼都一個人,但現在……我卻希望能與她分享,分享我走過的路、經曆過的趣事、我的一切。”
百裏琪花沉默的僵直了身體,她知道了師千一接下來會說什麼,雙手不自覺抓住了身側的裙擺,呼吸摒住,眼睛都不會轉了。
她該怎麼辦,她該拒絕嗎?
“這枚翡翠蝴蝶胸針是你給我許諾的信物,我卻將它幻想成你我的定情信物。‘贈君遺愛,予妾芳心’,多美好,我多希望我的幻想能夠成真,有一日這枚胸針能夠真的成為你我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