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還記得殿下那一身的傷痛從何而來嗎?”
一聲雷響在皇上心頭炸裂,管佶的聲音久久縈繞在心間不散。
啾啾一身的傷痛,他如何不知從何處來。
百裏琪花如今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卻如同一個六七十的老人般日日湯藥不離,身體脆弱不已,那一身的傷痛皆是因為他。
百裏琪花五歲那年,她與皇上被韓思貴抓住,準備送到京都向偽帝邀功,好不容易被管佶和常興救出來,逃跑的路上又跑散了。
皇上受了傷昏迷不醒,百裏琪花與他一起躲在山洞中等人救她們,山中凶獸出沒,洞口很快被一群狼群包圍。
整整五天五夜,她抱著棍子緊盯狼群不敢睡覺,餓了吃野果,渴了喝洞裏浸出的山泉,用火驅趕著狼群,就這麼僵持了五天,直到管佶喝常興找到她們,立馬像泄了氣的木偶般暈了過去。
那一覺,她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之後便有了嗜睡的毛病,伴隨著她的餘生。
她身體的寒症也是為了不成為皇上的掣肘,毅然決然跳入了冰河,之後經曆的種種危險和傷痛,都是為了助他奪回這天下,等到如今大業已成,她也落得傷痕累累。
她隻是個弱小的女孩,卻用她脆弱的身體為他撐起了一片天,付出了所有。
皇上聽著管佶的一字一句,目光越發沉冷,像是萬年冰山一般,凍得人瑟瑟發抖。
管佶毫不畏懼皇上的目光,坦然的一字一句道,“在這世上,可以為自己不顧一切的人都是有定數的,失去一個便少一個,您對殿下的疼愛難道僅僅因為血緣嗎——”
皇上在太極殿呆了一整夜沒出來,第二日天剛亮,皇後便帶著幾位後宮妃嬪聞訊趕來,文遲守在殿外,麵無表情的垂手見禮。
“陛下還未出來?”
文遲回答,“是!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擾他,所以臣也不敢貿然進入。”
皇後猶豫著該怎麼辦,她知道昨天百裏琪花橫闖太極殿,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不愉快,擔心皇上會不會有事。
“將門打開,本宮進去看看陛下,若陛下怪罪,自有本宮擔著。”
皇後是後宮之主,陛下之下便是皇後的懿旨為尊,文遲沒有推拒,正要讓到一邊,身後的大門卻從裏麵打開了,皇上一身明黃色站在巍峨的殿門口。
“給朕寬衣梳洗,再宣掖庭令來見朕,這個後宮該好好整頓了。”
皇上威嚴的語氣聽得在常人汗毛直豎,知道皇上這是要開始徹查流言一事了。
皇後作為後宮之主,在流言傳播時沒能及時處理,此時愧於見人,盈盈屈身,應和皇上道,“臣妾必將協同掖庭令,一同將罪魁禍首找出。”
皇上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便去了後麵的偏殿,留下一群後宮女人麵麵相覷,瞧向皇後的眼神充滿譏諷和笑話。
小地方來的女人果然沒本事,身份尊貴又如何,不能管理後宮,隻會遭皇上厭棄。
召見掖庭令後,掖庭令迅速開始全麵調查後宮,皇上則輕車簡行的悄悄出了宮。
百裏琪花自宮中回來便心情懨懨,躺在床上飯也不想吃,任由大力和她鬧也沒反應。
“殿下,您吃點粥吧,昨晚也沒好好吃東西,現在肯定餓了。”
蘆葦將熱氣騰騰的紅棗粥送到床邊,百裏琪花翻了個身直接麵對床裏麵,閉上眼睛不理會。
“殿下,不管有什麼心事,也不能不吃飯傷身子呀,郡公爺昨日專門叮囑奴婢們好好照顧您。”
“我不想吃,你端下去吧,讓我躺會。”
“殿下……”
“這麼大人了還不好好吃飯,可是還要像小時候一樣讓人喂。”
一個明朗帶笑的聲音突然在房間想起,那個聲音再熟悉不過,百裏琪花睜開眼,身體卻是一動沒動。
皇上含笑走到床邊,接了蘆葦手裏的粥,將人都喚下去了,房間中一下就剩下她們二人。
“啾啾還沒消氣呢,連飯都吃不下了。”
百裏琪花重新閉上眼睛,不理他,假裝什麼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