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鶯鶯坐在床邊, 望著跪蹲在她麵前的陸朝。
他拿著棉簽, 用碘酒為她清理傷口,再貼上創可貼。
他動作很輕, 自然蜷曲的睫毛緩慢地上下眨動,落下兩排小扇子似的陰影。
“好了。”陸朝抬眸,眼神裏彌漫著著歉意, “對不起鶯鶯,讓你受了傷。”
“這麼小的傷, 沒事。”
“可見血了。”
陸朝握住她手, 兩人沉默了會兒。
他說:“你坐這兒休息, 我把果汁給他們送去後再回來。”
看他掩上門,沈鶯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本想說她哪有那麼嬌貴?
可有人願意把你捧在手心,終歸是件令人動容的事情。
沈鶯鶯抬頭觀察他房間,灰藍色主調, 極簡主義。
視線從前往後, 轉移到床頭。
台燈旁是一本複古原木色的相冊, 眸光閃動了下,沈鶯鶯突然想起楚南他們說的話。
心虛地瞄向門口, 沒聽見動靜,沈鶯鶯上前, 把相冊翻開。
果然, 全是她這些年出現在時尚報紙雜刊上的有關新聞與圖片。
她出境的鏡頭不多,可陸朝把關於她的新聞版麵也都保存了下來, 哪怕隻是小小的幾行字。
如果換作她討厭的人,沈鶯鶯肯定會覺得這種行為實在變態又惡心。
但他不是別人,而是陸朝。
因為是陸朝,她隻覺得酸溜溜的,心好像被一汪春水輕柔地包裹著,說不出的溫暖。
她嚐過思念的滋味,所以最能懂得思念的滋味。
那些年,她在異國拚命流著眼淚想念他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在心裏一遍遍地念著她的名字……
“篤篤篤”,走廊上驀地傳來輕淺腳步聲。
沈鶯鶯匆忙闔上相冊,將它推回原處。
立即起身,她抬手擦掉眼淚,疾步走到窗前,掩飾般地轉身望向窗外。
“鶯鶯。”陸朝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努力平複紊亂的心緒,沈鶯鶯“嗯”了聲。
“我給你拿了杯橙汁,要喝嗎?”
“等會兒!”不願他看見她現在這幅模樣,沈鶯鶯不肯旋身麵對他,說,“他們還在陽台燒烤,你不在好像不好,我再站會兒,你先出去,等下我自己去陽台。”
陸朝聽出了她嗓音裏的沙啞,盡管她極力隱藏。
猶豫著要不要戳破,他“嗯”了聲,折身欲走。
“陸朝。”沈鶯鶯開口喊他。
“怎麼了?”
“沒事,就是……”
她欲言又止,陸朝幹脆朝她走去,從身後將她輕輕圈入懷中。
“鶯鶯,跟我不用這樣小心翼翼,你怎麼了?告訴我。”他語氣很溫柔,也很篤定。
“沒事。”她回。
兩人靜靜站了會兒,沈鶯鶯低眉盯著環在腰上的他的雙手,緩慢地用掌心輕輕握住他手。
“你為什麼還要等我?”沈鶯鶯鼻尖有些酸,小聲說,“陸朝,其實我沒有等你了。”
“我知道。”
“這些年,你就沒有遇到別的合適的人嗎?”
“沒有。”說著輕笑一聲,陸朝將頭靠在她肩,“鶯鶯,雖然你沒有等我,但慶幸的是你也沒有等到別的人。”
“我沒有遇到別人,說不定都是因為你。”
陸朝竟沒有反駁,反倒笑道:“對,因為我每天都默默的對上天祈禱,讓他千萬千萬不要再送別的人去你身邊,送我一個就夠了。”停了會,又嘟噥著軟聲說,“鶯鶯,你再不回來,我就真的要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