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晚風寒吹,縷縷白煙如孤魂,遊蕩在雲間。
昨夜,又一縷冤魂遊走在人間,石泰勇於昨晚在臨城市醫院過世,他還是沒能堅持到還他清白的一天。
在他垂危徘徊之際,把手裏剩餘的證據全部交給洛雲裳,把自己所有希望寄托於她,哪怕他看不到昭雪那一天,也希望可以給子孫後代,留一個清清白白的形象。
拘留室,小小的房間,亮著昏黃的燈,淩晨兩點,許多人已經進入熟睡狀態,躺在小板床上的吳閔呈,卻睡得極不安穩,一直輾轉不安,心緒不定,他滿腦子都是和石泰勇有關的回憶。
兩人從小認識,石泰勇家裏比較富裕,但吳閔呈就是貧窮小子一個,兩人因是好朋友,無論是石泰勇還是石泰勇的父母,對吳閔呈都特別照顧,從小就幫助他,吳閔呈交不上學雜費險些退學,還是石泰勇家裏一手資助他。
可惜,自己為了往上爬,不惜犧牲發小,偽造證據,設計圈套讓他鑽進去,親眼看著他含冤入獄,坐了幾十年的冤牢。
相反自己,步步高升,青雲直上,從分區裏的一個小小刑偵主任一直到市裏的領導班子,一路風光無限,他成功了,可他的成功是踏著最好的朋友,踩著他的肩膀一路爬上去的。
“閔呈,閔呈……”
隱約間,聽到叫喚的吳閔呈,迷糊睜開眼睛,看到床頭熟悉的人兒,嚇了一大跳,石,石泰勇?
隻見他麵色死灰,沒有一絲生氣,那雙空洞的眼睛,明明沒有焦距,沒有一絲神彩,但總覺得在看著自己。
吳閔呈嚇得額頭冒虛汗,想坐起來,整個人卻被釘在床板一樣,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你你你,這不該是你來的地方,你走,你不走我,我走,走!”吳閔呈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冷汗潸潸。
“我不該來這種地方,”石泰勇掃了眼四周,認同點頭,“那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什麼地方?”吳閔呈看著他不斷靠近的身子,喝道:“你,你別靠那麼近。”
石泰勇笑了笑,卻越來越靠近他,一身寒氣撲向吳閔呈,“你陪我一起下去吧,我一個人在下麵,好冷。”
“不,不去,不去!你,你……”吳閔呈隻覺得寒體入侵,“你別過來。”
明明已經是五月鳴蜩微熱天,怎麼他還覺得那麼冷。
“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石泰勇的語氣清幽蒼涼。
“我,沒有,不,我也不想的……”吳閔呈不知如何接應他的話。
“你不想?”石泰勇臉上的笑,漸漸轉為陰冷,“你不想害我,卻為了你自己的利益,把我親手推進監獄……”
石泰勇越說越激動,最後,麵目猙獰地掐住他的喉嚨,咬牙切齒,“吳閔呈,我要你下去陪我,哈哈哈……”
石泰勇笑得狂狷發狂,空洞的眼睛多了絲鋒利的光刃,狠狠地刮著他。
“不……咳咳,我還不想死,咳咳……”吳閔呈全身動不了,又不能掙紮,氣息漸漸變薄,他惶恐地瞪大眼睛。
不,他不想死,不想死!
“不要,不要啊!”吳閔呈大喊著,整個人彈起來,大口大口喘氣。
他一臉虛驚,額間交織著綿密的薄汗,看著周圍的一切,還是拘留室,小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還好,還好,隻是一個場夢!
回想起剛才的夢境,他下意識躲在床角,緊緊摟住被子,警惕地看著四周,生怕夢境會變成現實,真會看到石泰勇。
一夜不敢入睡,愣愣地瞪著眼睛,一整夜在提心吊膽中渡過……
翌日,對吳閔呈的審問進度一直沒有擴展,顧崢嶸決定親自來一趟,勢必要撬開他這張嘴。
被折磨得一夜無眠的吳閔呈,眼窩掛著一圈深深的黑眼圈,眼袋使他看起來更加憔悴,加上這裏的吃住比不上在家的,進來幾天,整個人似乎老了十幾歲,終於有70多歲老人的老態了。
被帶進來,他抬眸看到是顧崢嶸,臉色微妙中一變,內心的抵禦大門再一次關緊,他們休想在自己嘴裏拿到絲毫價值的東西。
坐在他對麵的顧崢嶸,神色平然,眉宇透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筆挺西裝下,他周身的氣場過盛,讓人不太敢和他直視。
吳閔呈一臉警惕,不等顧崢嶸開口,他直白道:“我知道你來這有什麼目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什麼都不知道。”
顧崢嶸沒有一點意外,他淡笑著,目光微冷地打量著他,半晌後,“既然你知道我的來意,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知道為什麼今天周局長沒來找你談,而是我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