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雍正親政清理虧空 李家被抄曹家應變(4)(1 / 3)

雍正二年(1724)秋天的一天晚上。

馬氏住房裏屋。

燈台上亮著蠟燭,燭光映照著馬氏的臉。

牆壁上的人影又晃動了一下。

馬氏看了一會兒繡的牡丹花瓣,抬頭喊了聲“霑兒”,接著說:“字寫完了嗎?”

“寫完了。”曹霑在堂房回答。

曹霑拿著紙走到馬氏身邊。

馬氏接過紙,邊看邊說:“今天寫的字,比昨天有長進。”

“下午學的啥書?”

“《禮記》。”

“會背嗎?”

“會背。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檗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故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講學以耨之,陳義以種之,本仁以聚之,播樂以安之。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於藝,講於仁,得之強也。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曹霑稍微停了一下,接著背道:“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義也,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不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獲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獲而不食也;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官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禦,諸候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馬氏微笑著說:“不算這一遍,背了幾遍?”

“三遍。”

“睡覺前默背兩遍,明天早晨起來再背兩遍。”

曹霑點著頭說了句“知道”,暗自在心裏說:“能背熟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背那麼多次,背來背去還是這些東西。”

“霑兒,你別嫌娘對你管得嚴,別怕讀書苦。這讀書啊,本來就是吃苦受罪的活兒。娘還是那幾句老話,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能吃得苦中苦,方可為人上人。”馬氏看了曹霑一眼,接著說:

“昔日,老皇上(玄燁)初到上書房讀書,才五虛歲。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入學,晚上很晚才回去,無論是嚴寒酷暑,從不間斷,即便是生了病,照舊堅持。他那時候背書,教習給指定一段,先得念一百二十遍,接著要背誦一百二十遍,而後再畫一段新的繼續背。《大學》、《中庸》、《論語》、《孟子》,都是這樣背下來的。後來,別人隨便指出四書中的一段,老皇上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老皇上不僅讀書刻苦,而且還善於學習洋人的好東西。有一年,他得了瘧疾,太醫院那些禦醫都沒給他治好。當時,一個耶穌會士給他進了一種藥,叫金雞納霜,他吃了這個藥治好了瘧疾,心裏非常高興,便把這個藥介紹給別人。你爺爺得瘧疾時,老皇上賜的就是金雞納霜。後來,老皇上還學會了種痘,為了使人們相信,他先在他子女身上實驗,又在宮女身上實驗,而後傳授給王公貴族,減少了得天花的人數。”

曹霑表麵上洗耳恭聽,心裏頭卻在嘀咕:“他拚命學,是為了當皇帝;我學得再好,也還是‘包衣’。爺爺的文才,在當朝屈指可數,照樣得給皇帝當牛做馬。”

“霑兒,你今個兒老是繃著臉,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

曹霑“嗯”了一聲,淚水奪眶而出。“他們罵我,說我是沒爹的孩子,是野種。”

馬氏微顫著身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找教習沒有?”

“找了。教習待理不理的說了句‘知道了’,卻不管他們。”

馬氏強忍住快要流出的眼淚,皺著眉頭在心裏說:“當初,曹家顯赫的時候,連那八杆子打不著的人,都來趨附、奉承;如今,連個教習都敢另眼相看,如果放在那時候,再給他一個膽,他也不敢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