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年(1727)五月的一天上午。
乾清宮怡心齋。
雍正坐在龍椅上,眼睛微閉。
“雖然允礽、允禟、允禵被圈禁了,但是他們的骨子裏並不一定服輸;雖然他們的奸黨們好象是馴服了,但是誰能保證他們不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恍惚中,雍正突然覺得眼前呈現出一個人影,那模樣好象是允礽。
允礽披頭散發,臉色蒼白,指著雍正的鼻子說:“你耍奸用計,讓父皇廢我,我不跟你計較;你想登天子之位,享受皇帝之尊,我也能理解。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弑父啊!”
雍正冷笑著斜睨了允礽一眼,“父皇本是壽終正寢,而且已經明告了天下;惟你說我弑父,你有證據嗎?”
允礽哈哈笑了幾聲,用淩厲的目光盯著雍正的眼睛說:“我當然有證據。那天上午,父皇欲召皇子、大臣們議事,你收買了守門太監,提前進入父皇寢宮。父皇躺在床榻上睜開眼睛,一見你獨自進入,心知有異,但又沒有力氣呼叫,隻好摸起枕邊的那掛珠子,用力向你擲去。由於父皇本已心力交瘁,加之用力過猛,頓時咽氣身亡。難道父皇之薨不是因你而致?你存心讓父皇絕命,跟弑父又有什麼兩樣?”
雍正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允礽一眼,正想說出剛想的辯詞,可是,眼前的允礽卻變成了允禟的模樣――昂首挺胸,圓瞪著眼睛,挪步時腳鐐發出“嘩嘩啦啦”的響聲。雍正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咬著牙齒“哼”了一聲,“允禟,你不老老實實地閉門思過,竟敢跑到這裏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不就是鳥乾清宮嘛,我又不是沒有來過!”允禟瞥了雍正一眼,繼續用譏諷的語氣說:“你不是口口聲聲罵我是‘塞思黑’(滿語‘狗’的意思),罵胤禩是‘阿其那’(滿語‘豬’的意思)嗎?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塞思黑’、‘阿其那’,你這個地方是‘塞思黑’、‘阿其那’窩!”
“住口!”雍正惡狠狠地接著說:“我看你是活膩了!如果你想早一點死,我馬上成全你。”
“我當然想早一點死。死是大解脫,早死早托生。”允禟仰起頭,笑眯眯地接著說:“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然未報,時辰不到;時辰一到,必定要報。”
雍正冷笑著說:“那我先問問你,你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你作惡的報應?”
“可以這樣講。”允禟的眼裏射著咄咄逼人的寒光,“不過,你作的惡比我大得多,多得多。你以後的報應,肯定比我還慘!”
“你說我作的惡比你大,比你多,那你說說,我作了什麼惡?”雍正瞪著允禟說。
“父皇率大軍親征噶爾丹叛亂,太子奉命留守京都監理國政,井然有序,頗得佳譽。你卻讓胤褆用魘魔法把太子弄得神態昏亂,一麵引誘太子去幹一些昏庸、出格的事,致使父皇不得不廢掉太子。事後,你又把責任推給胤褆,讓胤褆替你背‘黑鍋’,難道這不是你的一大惡?父皇的遺囑本來寫的‘傳位十四子’,卻被你那狗舅篡改為‘傳位於四子’;你知道你是十一子,而不是四子,於是不得不采用瞞天過海之術,把胤禎的‘禎’字改為‘禛’字,這種私改遺囑之惡,難道還不大嗎?你竊居皇位後,把過去對你有威脅的人,把你認為不放心的人,要麼殺頭,要麼下獄,要麼圈禁,即便是對你的同胞兄弟,也欲致於死地而後快。這種喪盡天良、喪盡人性之惡,難道還不大?!”
“住口!”雍正怒不可遏:“既然你活膩了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允禟往前挪了兩步,哈哈大笑。“來吧,動手吧,我在陰間等著你!”
“我先點你的啞穴,而後再一刀一刀地剝你的皮,刮你的肉!”雍正一邊說話一邊迅速伸出右手,直指允禟的喉嚨。允禟揮動著手中的鐵鏈,嘩地一下打在雍正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