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堂房。
李氏坐在圈椅上,一邊撚著念珠一邊微笑著對春燕說:“樹上有三隻雀兒,被人打死了一隻,另外兩隻早被嚇飛了,你說還剩下兩隻就不對了。像這一類的事,不能單純用減法算,得動腦子仔細想才行。記住了嗎?”
“記住了。”春燕點著頭說。“燕兒謝謝老夫人的指教。”
這時,曹霑在門口叫了聲“奶奶”,走進房裏行著禮說:“奶奶好,孫兒給您請安。”
春燕行著禮說了句“霑二爺好”,微笑著退下了。
李氏笑眯眯地看著曹霑說:“你剛從你大姑媽家回來?”
“是的。我剛回來,就來給您請安。”
李氏笑著點了點頭,指著身邊的椅子說:“霑兒,你坐下歇歇。 你怎麼沒在你大姑媽家再住兩天?”
曹霑坐在椅子說:“大姑媽與靖弟弟都留我再住兩天,我說怕您惦念,就回來了。大姑媽與靖弟弟讓我代他們向您問安。”
“你大姑媽他們都好嗎?”
“都好。奶奶,我大表哥升為定邊大將軍了。”
“彭兒升為大將軍了!”李氏高興地說:“那好啊!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常對我說,彭兒聰明伶俐,做事穩重,一定會有出息。現在看來,你爺爺的話沒錯。”
“奶奶,大表哥是定邊大將軍,得到邊關去。”
“得到邊關去?!那可是吃苦受罪的差事!”李氏撚著念珠喃喃自語:“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管,皇令大於天,但願菩薩保佑彭兒平安!”
“奶奶,”曹霑猶豫了一會兒,“靖弟弟也要跟大表哥去。”
李氏驚訝地說:“靖兒也要去?!你聽誰說的?”
“靖弟弟親口對我說的。”
“你大姑媽能舍得他去?”
“大姑媽開始不同意。後來,她聽了大姑父說的話,改變了主意。”曹霑瞄了奶奶一眼,接著說起福靖跟他講的話。
李氏“嗯”了一聲,撚著念珠說:“你大姑父說得有道理,他當過副撫遠大將軍,知道裏麵的深淺,自然能權衡利弊。”
“奶奶說得對。孫兒也覺得大姑父說的話有道理。”曹霑眨了一下眼睛,心想:“我先試探一下奶奶,看她有何反應。”
“奶奶,若是我也想跟大表哥一塊兒去,您舍得嗎?”
“這還用問嗎?你是奶奶的命根子,是你娘的心頭肉。即便是我舍得,你娘也舍不得啊!”
“這我知道。可是,您既然覺得我靖弟弟能去,為何舍不得我去呢?”
“你與靖兒的情況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比他還大三個月呢!”
“你真的想去?”
曹霑低著頭“嗯”了一聲。
“你一下子走那麼遠,奶奶與你娘想你了怎麼辦?你想奶奶與娘了怎麼辦?”
“我抽空給您與娘畫幅像,也給我自己畫幅像,我想您與娘的時候,看你們的像,您與娘想我的時候,看我的像。”
“這哪兒成啊!”李氏搖著頭說。“像與真人是兩碼子事。霑兒,你別胡思亂想了,還是好好讀書,等到明年鄉試考上秀才,後年會試考中舉人,比到邊外吃苦受罪好多了,奶奶與你娘也不用替你擔驚受怕了。行不?”
“行!”曹霑詭秘地笑了一下,“奶奶,孫兒給您說個謎,請您猜,如何?”
“說吧。”
“阿黑在路上走,突然看見路邊有一塊金子與一塊骨頭。阿黑跑過去隻要骨頭卻不要金子。您說,這是為何?”
“這還不簡單嘛!”李氏笑著說:“阿黑是條狗,當然隻要骨頭而不要金子。”
“奶奶說得對。”曹霑看著奶奶說:“奶奶,您該歇一會兒了,我過去給娘問安,晚上再來給您請安。”
“好吧。不過,你在你娘麵前,千萬別說你想跟彭兒去從軍的事。”
“孫兒明白。”曹霑點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