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官道兩邊的麥田,一片金黃。
路左邊一棵小樹上站著兩隻布穀鳥,不停地鳴叫著。
福彭一行人馬,依然不快不慢地行進。兩名侍衛並馬走在最前麵,福彭、楊韜並馬緊隨其後,邊行邊談。
福靖、曹霑並馬走在隊伍中間。
“霑哥哥,”福靖指著樹上的鳥問:“這是什麼鳥?”
“我也不太清楚,問問石頭就知道了。”
福靖扭頭喊道:“石頭,你過來一下!”
“是。”石頭輕輕拍了一下馬背,趕了上去。
石頭:“六爺,您有何吩咐?”
“剛才路邊鳴叫的那兩隻鳥,是什麼鳥?”
“布穀鳥。它看見麥子黃了,催促農人們收割。”石頭學著鳥的聲音叫道:“割麥播穀,割麥播穀!”
曹霑:“石頭,布穀鳥,是不是又名杜鵑、子規?”
石頭:“好象是。我聽說,布穀鳥,在下蛋之前就事先找好雲雀或黃鶯的窩,然後趁主人不在家,悄悄地把蛋下在人家的窩裏,臨走時再把人家的蛋銜走。雲雀或黃鶯鳥回來了,以為這些蛋是它們自己下的,就一心一意地孵育起來。布穀鳥的最大本領,就是它要搶占的窩裏的蛋是啥模樣,它下的蛋就是啥模樣,就連花紋、大小、顏色、斑點都分毫不差。”
福靖:“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人們說布穀鳥心狠,不僅下蛋不築巢,而且還讓別的鳥替它孵養後代。”
石頭:“不過,我聽說,布穀鳥心狠也是有緣故的。”
福靖:“是何緣故?”
石頭:“傳說,很早以前,布穀鳥也是一位好媽媽,生了一堆兒女,每天累死累活,可是卻沒有一個孩子知道媽媽的苦心。媽媽生病後想喝一口水,都沒人倒!於是媽媽傷透了心,就化作了一隻鳥,一隻布穀鳥。從此,她就不再築窩了,下了蛋也不孵,成天叫著‘不管,不管’,其實她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想再傷心了!”
“剛才那鳥的叫聲,一點也不像是‘不管,不管’,我覺得倒是既像‘好苦,好苦’,又像‘幸福,幸福’。”福靖笑了笑,“石頭,我說得對不對?”
石頭:“六爺您說得對。反正鳥叫的意思都是人們依照聲音揣摩的,至於誰揣摩得對,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曹霑笑了一下,心想:“不僅鳥叫的意思是人們依照聲音揣摩的,而且連那些傳說也都是人們編的。不過,石頭聽的這個傳說,遠遠不及‘杜鵑啼血’的傳說編得好。”
福靖:“石頭,你聽過‘杜鵑啼血’的傳說嗎?”
石頭:“沒有。我聽過一個笑話。”
福靖:“什麼笑話?”
石頭:“一個學童為了放屁學布穀鳥叫。”
福靖:“說來聽聽。”
“有一個學童跟私塾先生學做詩時,突然想放屁,但這種場合又不能放,隻好用勁憋著。後來,學童憋得肚子疼的難受,於是想了個辦法。他笑著叫了聲‘先生’,說:您聽過布穀鳥叫嗎?私塾先生正在想一句詩,隨口答道:沒聽過。學童馬上說:那我學給您聽聽。學童一邊叫著‘布穀,布穀’,一邊放屁。學童放完屁,高興地笑著問私塾先生:您現在該知道布穀鳥的叫聲了吧?私塾先生瞪著眼睛氣呼呼地說:你放屁的聲音,與你學鳥叫的聲音差不多,我怎麼能知道哪是你學的鳥叫聲!”
福靖哈哈笑了兩聲,“這個故事有趣!”
曹霑笑著說:“他若是早一點兒想出這個辦法,他學的鳥叫聲,就能遮掩住放屁聲了。”
這時,從前麵傳來傳令兵的喊聲:“將軍有令,加快速度,趕到涿鹿吃晚飯!”
福靖、曹霑同時揚了一下馬鞭,兩匹坐騎立即奮蹄向前奔跑。石頭的坐騎緊隨其後。
官道上,頓時灰塵滾滾。
涿鹿驛站。
院子中間的木杆上,懸掛著一個大“氣死風燈”。
曹霑、福靖並肩站在住房門外,石頭站在曹霑身後。
曹霑抬眼看著對麵的餐廳,隻見裏麵燈火通明,差役們身上圍著白色圍裙,有的在收拾餐具,有的在擦餐桌。
福靖扭臉看著右邊的馬廄,隻見裏麵懸掛著四盞馬燈,幾十匹馬分成兩行,都在低著頭吃草。一個差役站在兩行馬槽之間的路道上,一手提著飼料桶,一手拿著鐵瓢往馬槽裏添飼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