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灣：曹霑、李筱住房裏屋。
李筱雙肘支在桌子上，手背托著下巴，兩眼盯著書稿苦思細想。書稿旁邊盤子裏的枸桃，像橘紅色的絨球一般。
曹霑手中捏著一片草葉，小聲哼著《桃花扇》中的曲兒，走進院門。他停住哼曲，輕輕地推開外屋的門，躡手躡腳地走到裏屋的門邊，伸著頭往裏麵窺看。
李筱雙手拿著書稿，搖著頭歎了一聲。
曹霑有意幹咳了一聲，邊走邊學著戲中的模樣說：“娘子，你為何唉聲歎氣？”
李筱笑了一下，把書稿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做了一個雲手的動作，學著戲中的腔調說：“夫君，我不明白你書稿中的意思，心裏發急呀！”
“娘子，你何處不明？請坐下慢慢說來。”
“夫君，你也請坐。”
曹霑笑了笑，坐在李筱身邊，用平常的語氣說：“你看完了？”
李筱點著頭說：“看完了。”
“文字順暢嗎？”
“順暢。”李筱看著曹霑說：“不過，我想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書稿中的意思，因此歎了一聲，覺得自己太笨了。”
“這不是你笨，而是我沒有把我的想法與安排告訴你。你若是知道我的想法與安排，就比較容易明白書稿中的意思了。”
李筱神情懇切：“你現在把你的想法與安排告訴我，行嗎？”
“行啊！”
“你說吧，我給你倒茶。”李筱站起來掂起茶壺倒茶。
“我寫這本傳奇，主要內容是康熙年間皇子們為了爭奪太子之位，而勾心鬥角、兄弟鬩牆之事。第一回‘奇玉’，就是你剛才看的內容。第二回‘憐玉’，寫康熙對允礽疼愛有加，把兩歲的允礽立為太子，並在允礽出生時銜的玉上刻下‘仙壽恒昌’四個字。”曹霑端起茶碗喝了兩口，放下茶碗，接著說：
“第三回‘傷玉’，寫大皇子允褆用魘魔法咒害允礽，允礽神誌被迷、性情乖戾，鞭撻臣僚，奸淫母婢。第四回‘失玉’，寫康熙得知允礽的所作所為之後，非常氣憤；在木蘭圍場的布爾哈蘇台行宮，康熙召集諸大臣和諸皇子一起，令太子跪在地上，痛斥允礽的劣跡，宣讀廢黜皇太子的諭旨。第五回‘爭玉’，寫允礽被廢後，允礽幫設法奪回太子位，八皇子胤禩幫設法爭到太子位，胤禛幫表麵上坐山觀虎鬥，暗中悄悄積蓄力量，不聲不響地爭奪。”
李筱等了一會兒，見曹霑沒有開口，於是問道：“第六回，寫啥內容？”
曹霑撓了撓頭，“還沒有想好。”
“夫君，”
曹霑打斷了李筱的話：“筱兒，咱倆說好的，隻有咱倆的時候，你還是像從前一樣叫我霑哥哥，你怎麼又忘了？”
李筱紅著臉說：“我這一陣子叫順了口，一時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