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府角門外。
大門虛掩,門兩邊的石頭獅子的脖子上係著白絲綢帶。
曹霑掂的竹篋裏有香、燭、供品,李筱挎的包袱裏有祭奠時用的衣物,兩人一前一後向大門走去。
曹霑剛推開一扇門,門房裏馬上走出一個家丁,打量著曹霑問:“哪裏來的?”
“我是平郡王的表弟曹霑,到王府家廟去給我大姑媽上香,祭奠我大姑媽。”
“喔,是曹大爺!大爺您先等著,我這就叫人去稟報。”家丁彬彬有禮地說完話,轉身向房裏喊道:“熊寶兒,你快去稟報,王爺的表弟曹大爺,要到家廟去給大福晉奶奶上香!”
熊寶兒答應了聲“是”,隨即沿著甬道快步向前走去。
家丁垂手侍立:“曹大爺,請您二位到房裏邊歇邊等,如何?”
曹霑看了看李筱,“就在這兒等吧。”
家丁:“曹大爺,大福晉奶奶仙逝後守靈期間,為何沒有見您露麵,難道大爺您那時不在京城?”
曹霑:“沒錯。說來愧疚,那時候我在江寧老家,不知道大姑媽仙逝的噩耗。”
家丁:“不知不為過,現在到家廟去給大福晉奶奶上香,補盡孝心,也是一樣。”
曹霑長歎了一聲,“話是這麼說,其實還是不一樣啊!”
“大爺您別太自責。大福晉奶奶是菩薩般的好人,她仙逝的噩耗一出,平輩的想她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她素日慈愛,以及家中仆從老小想她素日憐貧惜賤、愛老慈幼之恩,全府上下莫不悲號痛哭,好幾個人竟哭得昏了過去。”家丁說到這裏,憶舊生情,流出了眼淚。
曹霑咬著嘴唇,淚珠在眼裏轉動。
李筱的臉上掛著兩行淚水。
這時,熊寶兒快步走了過來叫了句“郎二哥”,接著說:“已經稟報過了。”
郎二:“王爺有何吩咐?”
熊寶兒吞吞吐吐“我……”了一會兒,看了曹霑一眼,一臉難為情的神色。
郎二瞪了熊寶兒一眼,“我問你王爺有何吩咐,你‘我’什麼‘我’?!是嗓子眼兒進蟲子啦?!”
熊寶兒:“我怕說出來,曹大爺受……受不住。”
曹霑:“沒事,你盡管照實說,我受得住。”
熊寶兒猶豫了一下,“王爺說:他還知道有這門親戚,好意思來上香?他若是真有孝心,就從我家陵大門一步一叩頭,叩到‘臨仙堂’裏跪上三天三夜。”
郎二一時不知所措,盯著熊寶兒說:“你……你說的全是王爺的原話?”
熊寶兒:“若有一字之差,小的甘願受罰。”
李筱看著曹霑,好象在尋問“如何是好”。
曹霑緊皺著眉頭,咬了一下牙齒,斬釘截鐵地說:“走!按王爺的吩咐辦!”
和碩禮烈親王(代善)家陵。
閣樓式的山門雄偉壯觀,兩邊的黑石頭大獅子威風凜凜,扁額上順治皇帝禦筆親賜的金色大字“和碩禮烈親王家陵”閃閃發光。
漆黑的大門緊閉,每扇門上嵌著四個巨大的鐵釘。
披麻帶孝的曹霑、李筱走到離山門約三丈遠時,大門“吱溜”一聲開了一扇,守陵總管牛顏與家丁應旺依次站在門邊垂手恭候。
曹霑、李筱走到離大門約一丈遠時,牛顏、應旺同時跪地磕頭。牛顏磕著頭說:“得知大爺、大奶奶來給大福晉奶奶上香、祭靈,奴才奉命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