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脂硯評書獨具慧眼 曹?曅∫?醵ㄎ魃?(5)(1 / 2)

“十七間半房”:曹頫住房外屋。

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一個青瓷蓋盅,一把紫砂壺。

曹頫坐在桌子左邊,曹霈、曹雯坐在曹頫對麵。

“爹,”曹霈看著曹頫恭敬地接著說:“您老人家叫我們此時過來,有何吩咐?”

“想考考你倆。”曹頫端起蓋盅抿了一口,“你倆先猜猜,我打算考什麼?”

曹霈:“八股文。”

曹頫搖著頭說:“不對。”

曹霈:“策論。”

曹頫:“也不對。”

曹雯:“那就是考‘應製詩’了。”

曹頫:“還是不對。”

曹霈、曹雯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顯露著疑惑的神情。

曹頫端著蓋盅看著曹霈、曹雯說:“你倆也都想評點霑兒寫的《石頭記》,對吧?”

曹霈、曹雯同時點著頭說:“對。”

曹頫:“《石頭記》的主旨、寓意等問題,你們知道了多少?”

曹霈:“知道個大概。”

曹頫:“雯兒,你呢?”

曹雯:“知道一些。”

“據我所知,霑兒寫此書,給每個人物起名字時,頗下了一番功夫,要麼取之於典,要麼取之於詩,因此既典雅別致,又厚重凝練,耐人尋味。”曹頫看著曹霈說:“霈兒,你說,‘寶玉’的名字,取之於何詩?”

“取之於唐朝岑參的《送楊瑗尉南海》,其詩曰:‘不擇南州尉,高堂有遠親。樓台重蜃氣,邑裏雜鮫人。海暗三山雨,花明五嶺春。此鄉多寶玉,慎莫厭清貧’。”曹霈挺了挺上身,接著說:“初看此詩,好像與書中寶玉沒有明顯的聯係,但仔細一想,才能發現最後一句‘慎莫厭清貧’便是讖語,預示了寶玉從繁華富貴走向敗落清貧的結局。”

曹頫:“雯兒,‘湘雲’的名字,取之於何詩?”

“取之於唐朝張籍《相和歌辭?楚妃歎》中的首句,其詩曰:‘湘雲初起江沉沉,君王遙在雲夢林。江南雨多旌旗暗,台下朝朝春水深。章華殿前朝萬國,君心獨自終無極。楚兵滿地能逐禽,誰用一身繼筋力。西江若翻雲夢中,麋鹿死盡應還宮’。細品詩中某些句子的意境與韻味,與第五回湘雲的判詞‘湘江水逝楚雲飛’,異曲同工。”

曹頫:“霈兒,‘襲人’的名字,取之於何詩?”

曹霈:“取之於陸遊的《村居書喜》中的第三句,其詩曰:‘紅橋梅市曉山橫,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氣襲人知驟暖,鵲聲穿樹喜新晴。坊場酒賤貧猶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賦足,經年無吏叩柴荊’,霑哥哥有意把詩句中的‘驟’改為白晝的‘晝’,是讚揚襲人溫柔和順,知冷知熱,會體貼人。”

曹頫:“雯兒,‘迎春’的名字,取之於何詩?”

曹雯:“唐朝劉希夷《晚春》詩的末句,其詩曰:‘佳人眠洞房,回首見垂楊。寒盡鴛鴦被,春生玳瑁床。庭陰幕青靄,簾影散紅芳。寄語同心伴,迎春且薄妝’。”

“‘探春’呢?”曹頫看著曹雯問。

曹雯:“唐朝鄭穀《巴江時僖宗省方南梁》中的第四句,其詩曰:‘亂來奔走巴江濱,愁客多於江徼人。朝醉暮醉雪開霽,一枝兩枝梅探春。詔書罪己方哀痛,鄉縣征兵商苦辛。鬢禿又驚逢獻歲,眼前渾不見交親’。”

曹頫看著曹雯問:“‘惜春’呢?”

曹雯:“唐朝裴潾的《裴給事宅白牡丹》中的首句,其詩曰:‘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街西紫牡丹。別有玉盤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

曹頫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起蓋盅抿了一口。“這四春名字的第一個字,合在一塊兒諧音是‘原應歎息’,對不對?”

曹霈、曹雯同時點著頭說:“對。”

曹頫:“你倆誰知道‘原應歎息’這四個字的寓意?”

曹霈瞄了曹雯一眼,“我約磨,‘原應歎息’這四個字有三層寓意。第一層,指的是咱曹家與李家,轉眼間由繁花似錦變得家敗人亡,原應歎息。第二層,是隱射大清從雍正開始已經進入了末世,原應歎息。第三層,讓上至皇帝、權臣、士大夫、貴族等不同類別的人,認真吸取古往今來王朝由興盛轉為衰敗、貴族由顯赫轉為破落、富貴之家由富有轉為貧窮的教訓,居安思危,以免複蹈舊轍。”

曹頫:“第五回裏‘襲人’的圖畫與判詞的內容,你們還記得嗎?”

曹雯說了句“記得”,接著說:“圖畫是一簇鮮花,一床破席;判詞是: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曹頫看著曹雯說:“你知道其中的寓意嗎?”

曹雯:“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