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黃葉村”:曹霑住的四合院。
東廂房內,正麵牆下放著一張桌子,兩邊各有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南牆上懸掛的畫像,咋一看猶如美女爭豔圖一般,仔細一看,其中也有幾幅男子的圖像,而且大多數男女圖像的下麵,不是畫著圖形就是寫著文字。
曹霑站在畫像前麵,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轉過身子,若有所思地踱著步子。他在北邊牆下的木箱邊停住腳步,彎著腰掀開箱蓋,找出一卷畫像,而後蓋上箱蓋,站起身朝著桌子走去。
他坐在桌子北邊的椅子上,打開畫卷,一幅一幅地看著。看了最後一張畫像,他微閉著眼睛回憶著當年寫《金陵十二釵》的情景。
這時,李筱走進屋裏。她在曹霑身邊停住腳步,看著曹霑手中的畫像說:“這是你寫《金陵十二釵》時用的畫像,今兒怎麼又找出來看起來了?”
“我又遇到了難關,想再瞅一瞅這些老古董,看看能不能通過溫習舊事,想出新的情節。”
“想出新情節沒有?”
“我剛把舊事溫習完,還沒來得及想,你就來了。”曹霑笑了笑,“因此,那新情節還沒有在腦子裏浮出來,就停住了。”
“這麼說,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斷了你的思緒。”李筱皺了皺眉頭,“要不然,我現在出去,你接著想,怎麼樣?”
“那倒不必。這想故事情節,與找東西幾乎一個樣,你越是想急著把它找出來,越是找不到它;你不找它的時候,它反而出現在你的眼前。眼下,我與你說一會兒話,說不定那過難關的辦法,還能自己浮出來呢!”
“若真能這樣,那是最好不過了。那,你打算說啥?”
“當初,我僅與你說過《金陵十二釵》的主旨及內容,而從未與你說過這些畫像的事。”曹霑扭轉臉,看著李筱說:“今兒,我給你說說當初為何畫這幾幅畫像,你想不想聽?”
“想聽。”
“是你站著聽我說,還是我站著給你說?”
“還是我站著聽你說吧。”
“好吧。你站著聽我說話,腰不痛。”曹霑笑著說。
“是你坐著跟我說話,腰不痛。”李筱輕輕地拍了一下曹霑肩膀,“對吧?”
曹霑說了聲“對”,笑嘻嘻地看著李筱說:“要不然,我站著說,你坐著聽?!”
“算了吧,還是你坐著說,我站著聽。你說吧!”
曹霑拿出一幅畫像,“在《金陵十二釵》中,這個女子隱指何人?”
李筱想了想,“是胤礽,書中名字叫奇玉。”
曹霑換了一幅畫像,“這個女子隱指何人?”
“從畫像上看,這個女子麵容冷若冰霜,兩眼露著凶光。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她隱指後來篡奪了皇位的胤禛,書中的名字叫假玉。”
曹霑點著頭說了聲“對”,接著換了一幅畫像。“這個女子隱指何人?”
“這個女子的麵容,初看比較慈善,細看則善中藏著奸滑,笑的神態又有點像笑裏藏刀。” 李筱仰臉想了一會兒,“她隱指八王子胤禩,對不對?”
“對。”曹霑讚賞地看了李筱一眼,指著畫像說:“這個女子隱指何人?”
“這個女子麵容清秀,笑容謙和,目光炯炯有神而且充滿智慧。”李筱皺了一下眉頭,“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她隱指皇十四子胤禵,書中的名字叫甑玉。對吧?”
“對。”曹霑滿意地笑了笑,“如此看來,我已不需要再費口舌;你也不用再看另外幾幅畫像了。”
李筱靈機一動:“我為啥能說對,你知道嗎?”
“因為,你不僅讀懂了我的《金陵十二釵》,而且全部記住了。”
“還有呢?”
曹霑想了想,喃喃自語般說道:“除了以上兩條之外,應當不會再有別的原因了吧。”
“應當還有一條原因!”李筱笑著說。
“你說來聽聽。”
“我與你在一起,近紅則赤嘛!”
“你說得不對,是近朱則赤。”
“這可是你自己說自己是‘豬’,可不能怨我。”
“不怨你,不怨你。”曹霑歎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畫像自言自語:“我如今寫的《石頭記》,雖然用了不少昔日書稿的內容,但為了突出勸世的主旨,為了避免文字獄的災禍,昔日書稿中所隱射的真人真事,已被改變得隱晦模糊了,有些人與事,隻剩下一點兒影子了。唉,如此寫法,雖說內容好看了,風險小了,但卻沒有以前的書稿解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