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一天下午。曹霑住房附近的小溪邊。
石拱橋,像一張弓架在小溪上麵。嵌在橋頂中間的龜頭伸著頸張著嘴,好像在吸水。挨著水麵的石壁上,有一層深綠色的青苔。
曹霑、張宜泉坐在溪邊的一棵柳樹下麵,二人麵前的地上各插有一根竹竿,竹竿前端吊著一根繩子。
“好啦!此時咱們是薑太公釣蝦,願者入簍!”曹霑笑了笑,“牧野老弟,吟您那兩首詩吧!”
張宜泉看著水麵上上閃爍的銀波,開口吟道:
踏雪移筵地別尋,
留連非隻為知音。 H,Z G#{-`:L6n `2\ f?W
朝遊北海朋盈座,
暮宿南州玉滿林。'e-P];y {
風起難停簾際響,
雲寒不散砌前陰。
毛陶盡醉殘樽酒,
獨倚鬆窗調素琴。
“此詩,是不是以年前咱們在敦誠家做客的事為題?”
“正是。”
曹霑說了聲“好”,笑嗬嗬地眯著眼睛說:“此詩頗有畫意。尤其是最後一句,堪稱一幅精美的《倚鬆撫琴圖》!”
“芹圃兄過譽了。與您相比,我隻能算作小巫!”
“有時候,小巫比大巫還厲害呢!”曹霑哈哈一笑,“牧野老弟,吟第二首吧!”
“這一首,是我近日寫的《讀史有感》。”張宜泉幹咳了一聲,開口吟道:
拍手高歌歎古今,
閑披青史最驚心!
阿房宮盡綺羅色,
銅雀台空弦管音;
韓信興劉無剩骨,
郭開亡趙有餘金。
誰似尼山功烈永,
殘篇斷簡尚堪尋。
“好!此詩借古諷今,深有寓意,可謂盛世危言。”曹霑抬頭看了看天,若有所思地接著說:“當今皇上,花費巨資修建圓明園,以呈顯大清的盛世。然而,物極必反,盛極必衰!說不定那圓明園也會與阿房宮的結局一樣啊!”
“是啊!朝代興衰與更替,純屬人為,而並不是所謂的天意!”
曹霑長歎了一聲,看著張宜泉說:“牧野老弟,您讓我來這兒釣蝦,不會僅僅是為了吟這兩首詩吧?”
“當然不是!”
“還有何事?”
“您猜猜看?”
“我又不是您肚子裏的蟲兒,怎麼能知道您想的事兒!”
張宜泉咧嘴一笑:“此事與您有關!”
“噢?是何事?”
“您的婚姻大事!”
“孔子有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婚姻,確實是人之大事。”曹霑哈哈一笑,“姻緣,全憑一個緣字。時至今日,我尚不知道我與誰有緣?誰與我有緣?”
“那,送上門的蘭芳姑娘,與您是否有緣?”
“此時還難以定論。”
“聽說,您對她不冷不熱,是您看不上她?”
“那倒不是。”
“那,究竟為何?”
“她從江寧到京城的緣由,我曾與您說過,您該不會不記得吧?”
“當然記得。她從江寧到京城的緣由,一是尋找外公,二是尋找救她的恩人,當麵致謝。”
“眼下,蘭芳姑娘在京城無親無靠,相當於落難之人,我若是娶她為續弦,豈不是成了個趁人之危討便宜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