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元家的“青水脊”門樓,煥然一新。樓簷下,懸掛著四個大紅燈籠。門樓右邊的地麵上,有一大片半寸多厚的爆竹紙屑。朱漆大門兩邊貼的楹聯是:財似長江東流水,壽如南山不老鬆。
此時,從門樓走出了一群人――有的打著酒嗝,有的用手指摳著塞在牙縫裏的肉;一位肥頭大耳的壯漢搖頭晃腦地哼著曲兒,一位白發老頭邊走邊對身邊的白胡子老頭說:“我今兒算是開了眼界啦!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白胡子老頭接過話說:“是啊,這年頭,有錢不光是能使鬼推磨,還能使磨推鬼呢!”
過了一會兒,鄂比背著雙手昂首闊步地向門樓走去。
鄂比剛進門樓,羅管家趕緊迎了上來,笑眯眯地拱著手說:“歡迎鄂爺光臨!請到客房就座用膳!”
鄂比擺著手說了句“我已經吃過飯了”,接著說:“你去告訴張大少爺,準備筆墨,我給你家老爺畫祝壽圖!”
“請鄂爺到客房喝碗茶,歇歇腳,如何?”羅管家弓著腰說。
鄂比:“喝茶也免了,你快去傳我的話就是了。”
羅管家:“那,請鄂爺稍猴,我這就去,這就去!”
這時,從客房裏傳出一陣說笑聲和猜拳的吆喝聲。
鄂比走到影壁前麵,先眯著眼把影壁打量了一番,而後背著雙手仰臉看著空中的白雲。
張大少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仆人。
張大少爺拱著手說了句“鄂先生好”笑嘻嘻地接著說:“本人不知道你此時光臨,有失遠迎,請多多包涵!”
“你不必客氣,我收了你的銀子,自然要給你畫畫。”鄂比向端托盤的仆人招了招手,指著身旁的地說:“你過來在這兒站著,我開始畫畫啦!”
仆人點著頭說了句“小的明白”,向前走了幾步,把托盤放在了地上,接著從托盤中拿起一支毛筆,用雙手呈遞給鄂比,而後趕緊彎腰端起托盤,等候鄂比潤筆蘸墨。
鄂比把毛筆放進托盤中的硯台裏蘸足了墨,轉過身子,在影壁中間部位畫了一個大圓圈,接著涮涮幾筆畫出了一盤大石磨。
此時,又一撥剛吃完壽宴的人紛紛走了過來,圍在旁邊觀看。
鄂比把毛筆放進托盤中的硯台中潤了筆,蘸了墨,轉過身子,一麵繼續畫畫一麵哼著曲兒。
張大少爺站在鄂比身後,一麵看鄂比畫畫一麵暗自思忖:“我要他畫的是祝壽圖,他為何要畫一盤大石磨?看他畫的這個人蓬頭垢麵,腰上掛個葫蘆,也不知道是哪個神仙?!”
鄂比畫完推磨的木棍,說了句“好啦”,把毛筆丟進了托盤裏。
張大少爺叫了句“鄂先生”,接著說:“你,你畫的這是祝壽圖?”
鄂比乜斜了張大少爺一眼,“你說,鐵拐李是不是神仙?”
張大少爺點頭:“鐵拐李是八仙之一,當然是神仙。”
鄂比微微一笑:“這幅祝壽圖有兩個含義:一則,你家老爺子的口頭語,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而畫中推磨的卻是神仙,比鬼還厲害;二則,是讚揚和祝福你家老爺子是個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