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園:廊房內。初秋的一天清晨。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
廊簷滴下的水,“啪啪嗒嗒”地響個不停。
一陣寒風掠過,樹上黃葉飄舞而落。
曹霑一麵踱步一麵搓手。
過了一會兒,曹霑停住腳步,說了句“若有酒喝,就不會冷啦”,抬頭看了看天空,開口吟道:
冷風冷雨冷煞人,
思酒解寒寒更深。
莫怨主人不憐我,
應笑訪者錯時辰。
一隻畫眉飛落在廊房內的地上,抖了抖翅膀,看著曹霑叫了兩聲。
曹霑微微一笑,看著畫眉說:“你剛才是在叫我的名字?”
畫眉點了點頭,連著叫了幾聲。
“哦,你想與我說話,是吧?”
畫眉先叫了一聲,接著連叫了幾聲。
“你問我來這兒幹啥?”曹霑眨了眨眼睛,“那你來這兒幹啥呢?”
畫眉昂著頭伸著脖子叫了起來,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唱歌一般。
“嗯,你是來唱歌的。”曹霑伸出大拇指說:“你唱得好聽極了!”
畫眉笑嘻嘻地叫了兩聲,歪看頭看了看曹霑,而後連著叫了幾聲。
“你叫我也唱一段?!這可不行,這兒的主人還沒有起床,我若是唱的話,就把人家吵醒啦!”
畫眉看著曹霑叫了三聲。
“哦,你讓我小聲唱。好吧,我給你唱一段。”曹霑舔了舔嘴唇,小聲唱道:
開辟鴻蒙,
誰為情種?
都隻為風月情濃。
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寞時,
試遣愚衷。
因此上,
演出這悲金悼玉得的紅樓夢。
此時,敦誠在廊房的另一端停住腳步,尋著曲聲一看,頓時驚了一下:“曹先生,沒錯!這一大早他為何會在這兒呢?!”於是,趕緊合上雨傘,三步並著兩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不叫了?是嫌我唱得不好?”曹霑笑嗬嗬地看著畫眉說。
畫眉抖了抖翅膀,猛地一下飛走了。
曹霑搖著頭苦笑了一下,看著飛走的畫眉自言自語:“它很可能是遇到了啥急事兒,否則,它不會這樣對待我。唉!”
敦誠叫了句“曹先生”,邊走邊接著說:“您剛才在與誰說話?”
曹霑轉過身子,笑著說:“同飛走的一隻畫眉鳥說話。”
“哦,您今兒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昨晚住在表叔家,想趕早過來與你哥說件事,而後趕回去吃早飯。”
“您找我哥說何事?”
“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想托他找位醫術好的大夫,給瑉兒當師傅。”
“哦,您想讓瑉兒學醫?”
曹霑說了聲“對”,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
“先生,咱們先去找個酒館喝幾盅,暖和一下身子,如何?”敦誠看著曹霑說。
曹霑拍著手說了聲“好”,笑嗬嗬地接著說:“知我者,敬亭也!”
胡家酒館。
二人走到掛著“胡家酒館”旗幡的門前,敦誠合著雨傘說:“今兒吃的全是閉門羹,是因為開酒館的人太懶,還是因為咱們來的太早。”
曹霑哈哈一笑:“當然是後者!”
敦誠抬手在門上拍了三下,接著喊道:“胡掌櫃,有生意啦!”
過了一會兒,店門“吱吱嘎嘎”響了幾聲,店小二一手開著門一手揉著眼睛說:“二位爺早!二位爺裏麵請!”
敦誠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對店夥計說:“你先趕緊燙一壺酒、端一盤花生米上來!”
店小二弓著腰說:“小的知道了,馬上就上!馬上就上!”
敦誠在一張桌子旁邊停住腳步,做著手勢說:“先生,請落座!”
二人分賓主落了座,敦誠叫了句“先生”,接著說:“您的書稿,修改完了嗎?”
曹霑苦笑了一下,“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