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佩刀質酒意真情深 夙願未遂死不瞑目(6)(1 / 2)

曹瑉住房裏屋。八月十五清晨。

炕頭邊的桌子上,放著一盞點燃的油燈。

曹瑉仰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藍底白碎花被子,額頭上敷的著一條折疊成好幾層的白色布帕。他,臉色潮紅,上嘴唇有兩個燎泡,一個燎泡邊有殘存的血跡。

劉蘭芳、巧兒坐在炕邊的凳子上,都在憂心忡忡地注視著曹瑉,而巧兒的眼中含著淚花。

“巧兒姐姐,”劉蘭芳扭臉看著巧兒說:“你熬了一夜了,去歇一會兒打個盹吧。”

“我一點兒都不睏,你先去歇一會兒。”

“我也不睏。巧兒姐姐,瑉兒已病了五天了,還沒有退燒,以前有沒有這樣的情形?”

巧兒想了想,“從來沒有過。”

劉蘭芳既象是跟巧兒說話,又象是自言自語:“那這一次為什麼會這樣呢?若是受了風寒,喝了這幾天藥,起碼應當把燒退了才對呀!”

巧兒揉了揉眼睛,“我也覺得有點納悶。不過,既然霑二爺說是受了風寒,我約摸錯不了。”

“這倒也是。”劉蘭芳點著頭說。

曹瑉“哎喲”了一聲,又說起了糊話:“娘,我掉到火海裏啦!你為何不來救我?娘,您說我沒有掉到火海裏,那我怎麼這麼熱?巧姑媽,我想喝水,我好渴啊!巧姑媽,您快給我弄碗水喝!”

巧兒趕緊站起來,用手摸著曹瑉臉龐說:“瑉兒,你醒醒,我這就去給你端水!你醒醒!”

劉蘭芳跟著站了起來,看著曹瑉說:“瑉兒,你醒醒!”

曹瑉慢慢地睜開眼睛:“我渴得慌,我想喝水。”

“巧兒姐姐,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端水。”劉蘭芳說完話,快步向外走去。

此時,曹霑正在他的書房兼住房的外屋的桌子前麵查看醫書,放在桌子上的油燈燃得正歡。曹霑翻過一頁,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小聲念道:

“麻疹初出, 類傷風寒, 頭疼咳嗽, 熱甚, 目赤頰紅。 一二日內即出者輕, 必須解表, 忌見風寒, 葷腥厚味, 如犯之, 恐生痰涎, 變為驚搐, 必致危矣。 如初起吐瀉交作者順, 幹嘔霍亂者逆, 欲出不出者危亡立至。疹以春夏為順, 秋冬為逆, 以其出於脾肺二經, 一遇風寒, 勢必難出, 且多變證, 故於秋冬為不宜耳。”

曹霑揉了揉眼睛,接著念道:“凡出疹, 自熱起至收完, 但看右手一指, 脈洪大有力, 雖有別證, 亦不為害, 此定存亡之要法也。若細軟無力, 則陽證得陰脈矣, 元氣既弱, 安能勝此邪毒? 是即安危之基也。”

曹霑放下書,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歎道:“瑉兒若不是風寒病,而是出痘疹,那麻煩可就大啦!”

曹霑進了裏屋,一麵往炕邊走一麵小聲說:“芳卿,瑉兒好些了嗎?”

芳卿:“還是燒得厲害,剛才喝了水,沒多大會兒就全吐出來了,巧兒姐姐給瑉兒做雞蛋麵湯去了。”

曹霑“哦”了一聲,端起油燈,俯著身子仔細察看瑉兒兩頰下麵,直身時皺了一下眉頭。“瑉兒,頭還疼得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