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冷,再加上兩個人身上或大傷或小傷,想走也走不快。
踏踏的馬車聲從身後傳來,生茹手扶著遊景翔轉頭,她認得車夫認得馬車,那是東方淩翰的馬車。
“小少爺,翔少爺,快上馬車。”車停在兩個人身邊,馬車夫跳下車恭敬的就要扶遊景翔上馬車。
“不坐。”生茹磨牙,她才不要坐東方淩翰的馬車,他居然要將她和遊景翔送去宗人府,多狠的心呀。
遊景翔晃了一下身子就掙開了馬車夫的手,“用不著他假腥腥的裝好人,不坐。”
“翔少爺,天冷,你不怕冷可是小少爺冷不得。”馬車夫卻不惱,還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微笑的一句話,遊景翔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再看生茹,一張小臉凍得紅通通的。
馬車夫繼續道:“天這麼冷,要是一不小心生了凍瘡,最後糟心的可是小少爺。”
這一句,遊景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見他還猶疑,馬車夫回想了一下趕車出來前東方淩翰交待他的第三句,“小少爺皮膚嫩,生了凍瘡一個不注意會留疤的,瞧瞧,這露在外麵的小臉和小手最容易先生凍瘡了。”
三句話下來,不等馬車夫的尾音落下,遊景翔咬牙扯下生茹扶著他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帶著她費力的一縱就跳了上去,“進去,不坐白不坐,讓他騎馬回去,凍死他。”
“咯咯……”瞧著遊景翔咬牙切齒的樣子,生茹一個沒忍住,笑場啦。
見她終於咧著小嘴笑了,看著她掉了牙後還沒長全的一排歪歪扭扭的牙齒,遊景翔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開,也咧著嘴笑了起來。
這一咧,正好咧開了唇角的傷口,他才起的笑意立碼變成了呲牙咧嘴,“疼嗎?”生茹心疼的看著他身上的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要去坐龍椅,為什麼龍椅不能隨便坐要偷偷坐呢?”
“傻瓜。”遊景翔寵溺的揉了揉生茹的小腦袋瓜,壓低了聲音道:“龍椅隻能是皇帝坐的,旁人要是想坐自然就理解成是想要當皇帝了,你要是當了皇帝,那皇帝怎麼辦?自然是要殺你了。”
生茹還是有些不明白,“當皇帝很好嗎?”懵懵懂懂的看遊景翔,“好玩嗎?”
“不好玩。”遊景翔支著頭略略想了一下下,低聲喃道:“一點也不好玩。”
“那不就結了,我就隻想坐一下感受一下那椅子好不好坐,我才不要當皇帝。”
“結果呢?”
“不好坐,嘿嘿。”她說著就摁著他坐穩,然後仰起小臉掃視著馬車裏的一個個的暗格,最終小手落在了一個暗格上,“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吧,還有止血。”
“好。”遊景翔又是咧嘴笑了。
生茹打開了那個暗格,裏麵果然都是藥,她來皇城的一路上無聊的時候就把這馬車翻了一個遍,也不記得翻了多少次了,所以,東方淩翰的馬車她有可能比東方淩翰本人還熟悉。
生茹低頭再看座位底下的空位,一個小水盆裏果然盛了半盆水,端出來望著盆中水隨著車行而微微晃起的波瀾,波紋中東方淩翰的容顏就這麼不由自主的落入盆中,這是東方淩翰的馬車,除了他不會有別人做這些,她心頭一暖,唇角微微泛起絲絲笑意。
“生茹,想什麼呢?”見她端著盆許久不動,遊景翔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生茹唬了一跳,“遊景翔,你嚇人不償命呀?”
“嘿嘿,你讓我償我就償。”
生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乖乖坐著,我給你清理傷口。”小手拿過了軟布,水裏蘸了蘸,一處處的擦試著遊景翔身上的傷口,與師傅相處的最後的日子她就是這樣度過的,很多人追殺師傅,那時總以為師傅能躲過去,卻還是……
“生茹,你哭了?”聽到她低泣哽咽的聲音,遊景翔一下子就懵了。
他這一句,生茹幹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就因為十六?傻,他是壞人沒關係,你不是還有我嗎?”
“我想我師傅了。”還有娘親,可惜,她不知道她娘親長得什麼樣子。
於是,原本是生茹照顧遊景翔,這不知不覺中就變成遊景翔哄著生茹了……
處理好了遊景翔的傷口,哭累了的生茹坐在爐火前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那一睡,她睡得很香,她夢見了師傅,夢見了娘親,甚至,還夢見了東方淩翰。
醒來,已經是第三天。
懶懶的睜開眼睛,她居然是在自己的床上的,四周很安靜,不見蝶舞也不見遊景翔,生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掀了被子要下床,才發現身子軟軟的,半點力氣都沒有,“生茹,醒了?”蝶舞推門而入,驚喜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