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乙快步越過大殿,佇立在大殿之上的主座前,神態恭敬,朝著正觀看歌舞的唐皇,拱手鞠躬道。
“落座吧!”
唐皇瞥了一眼李太乙,開口道。
雖然唐皇麵色嚴肅,但語氣比之以往卻緩和了許多,很顯然,半月前在朝堂上牽扯出的那件貪墨重案,讓唐皇對李太乙的形象改觀了不少。
“多謝父皇!”
李太乙微微欠身後,很快有一名伶俐的小太監,躬身快步走上前來,引著李太乙朝唐皇右側的一張紫檀小酒桌而去。
然而還沒等李太乙走動,他立即就見到了兩道熟悉的人影。
二皇子李成義和四皇子李隆範!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李成義和李隆範原本還在杯觥交錯,高談論闊,但就在看到李太乙的瞬間,陡然一靜,兩人的臉色同時冷了下來。
“玄哥兒來了。”
“哼,我的好弟弟啊!”
兩人神色不善道。
但幾人畢竟還沒有撕破臉皮,在父皇麵前,看起來倒還算是“兄友弟恭”。
“二哥,四弟。”
李太乙入席之後,並沒有立即落座,而是首先朝著坐在對麵的兩人拱禮,看起來落落大方。
“三弟,恭喜你,如今風頭正盛,深得父皇寵幸,就連春雨宴也能列席其中了,為兄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啊。”
“嗬,三哥,你也不必這麼客氣!我和二哥都看走眼了,想不到你以前扮豬吃老虎,城府這麼深。以三哥的手腕,相信要不了多久,能在這宮中更上一層,以後再遇上,恐怕我和二哥就得向您問安了。”
“四弟,不得胡說!”
李成義放下手中的酒杯,拂袖斥道,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打趣,但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反倒是眼中流露出的那股冷意,令人全身冰寒。
李太乙聽著兩人夾槍帶棒,眉頭微皺,但隻是一瞬,就恢複如常。
“嗬嗬,不知道二哥和四弟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李太乙哂然笑道。
“什麼?”
李成義眉頭一皺,下意識道。
“‘禮尚往來,投桃報李’,三郎並非咄咄逼人之人,對二哥更無不敬之意,不過,兄友……弟才恭啊!您說呢?”
唰!
聽到李太乙的話,李成義和李隆範雙雙霍然變色。
李太乙這番話分明是在諷剌他,兩人也沒想到,李太乙居然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當眾頂撞他們。
另一側,看到兩人臉色鐵青,李太乙卻是淡然一笑,渾不在意。殺殺他們的威風隻是順手而為,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衣袖一拂,李太乙轉身而去,迅速入座。
“二哥,你聽聽,你聽聽!這小子已經無法無天了,連你都不放在眼裏!”
看著李太乙的背影,李隆範氣得七竅冒煙。
“夠了,這件事情我自有計較。”
李成義臉色陰沉似水,沉聲道。
而很快,隨著宴會的進行,眾多文武官員也紛紛盡數入場,包括各國使節也紛紛入座,氣氛融洽,熱鬧無比。
李太乙沒有作聲,自穿越附身之後,這種盛會他也是第一次參加,一邊飲著酒,一邊欣賞著殿內歌舞。
時間緩緩過去,麟德殿內的春雨宴也終於到了最後一個環節。
“咚!”
“咚!”
“咚!”
……
隨著一聲聲強勁而有節奏的敲鼓聲,兩名身著短襟的高大壯漢托舉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紅色大鼓,從麟德殿正門重重踏出,仔細看去,紅色大鼓頂端還坐著一名矮小的男子,拿著鼓槌有一下沒一下的重重敲打。
這是春雨宴的一個習俗——驚雷應鼓。
聽到雷聲,擊鼓回應,以示與天地同頻,振奮精神,震懾諸邪。
“春雷響,萬物長。”
“雨乍起,辟邪祟。”
“降甘霖,沛然,莫之能禦。”
……
隨著一道道歌吟,麟德殿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大,而就在鼓點越敲越急的時候——
“霹靂!”
一聲震天驚雷劃過夜空,宛若神燈般照亮了整個世界。
與此同時,隻聞“咚”的沉重一敲,錘落鼓心,麟德殿中央的祈舞很快謝幕,驚雷應鼓,正式結束。
那一瞬,眾臣似乎還沉浸在驚雷應鼓的震撼舞姿中,整個殿內,寂靜無聲。
然而很快,這種寂靜就被打破了。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這是天人之舞啊,也隻有在富庶,繁榮的中土大唐,才能欣賞到這種這些!”
隨著一陣鼓掌聲,突然,一道雄渾高亮,操著生澀、別扭的唐語,傳進了眾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