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還沒出來。”鯊魚站在門外, 他背後的門緊緊地關閉著。
賽琳娜往裏麵看了看：“五天了……她出來過嗎？”
“沒有。”韓樂端著個托盤緩緩走來，鯊魚和賽琳娜向她彎腰致敬。韓樂微微點頭，側身對賽琳娜說，“謝謝你救了我哥哥。”
“我們是朋友。”賽琳娜看向韓樂，目光不自覺地被那雙奇異的眼睛吸引。韓樂的眼睛就像是萬裏星空下的大海，神秘幽深，閃著無數星辰的光澤。
韓樂已經習慣別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微微一笑之後看了眼鯊魚。後者了然，走過來擋住賽琳娜的視線。片刻, 賽琳娜猛然驚醒，再也不敢直視韓樂的眼睛。
鯊魚見賽琳娜恢複了，側頭對韓樂輕聲細語地說：“下次我過去拿就好了, 那麼遠，你不用每天都跑過來。”
“不遠。”韓樂將裝了晚飯的小籃子遞過去, 又對賽琳娜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吃晚飯吧。”
賽琳娜擺擺手：“我是來告別的, 馬上就走。”
“去哪兒？”
“哈裏曼公爵準備起訴劉鵬承，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半個月前賞金獵人和海盜組成的聯軍襲擊了姑租城，劉鵬承他們隱藏在軍區醫院內部的事情終於敗露，哈裏曼公爵立刻將相關人員和證據保護起來，將劉鵬程和他背後的人告上法庭, 馬上就要開庭。
原本配合調查的應該是韓鉞，可從姑租出來之後，他就……
想到韓鉞, 三個人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哢噠”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五天以來第一次打開的大門。
一隻蒼白的手探了出來，抓住門，緊接著顧林走了出來。
“顧林！”鯊魚第一個走過去，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連續幾天的不眠不休幾乎掏空了她的身體，顧林虛弱得幾乎站不穩，但她一雙眼睛依舊晶亮，灼灼看著鯊魚，攤開手掌：“他在哪兒，快帶我過去！”
她蒼白的手心躺著一支小小的玻璃管，裏麵的液體透著淡淡的血色。
看她唇色發黑，韓樂十分擔心，從小籃子裏取出水，遞到她嘴邊：“先喝口水。”
“韓鉞在哪兒，快帶我去。”顧林抿了一口，急切地追問。
“我帶你去。”鯊魚半扶半拖地帶著顧林往海邊那幢小屋走。
韓樂和賽琳娜緊跟在他們身後，這一路距離不算遠，走得卻異常沉重。
臨近小屋，顧林忽然抓緊鯊魚，問：“他還好嗎？”
“……不太好。”鯊魚眉頭緊皺，“他不許任何人靠近小屋。”
聽他這麼說，顧林反而鬆了口氣：“還有自主意識？”
“嗯，偶爾會……”鯊魚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沉吟片刻，斟酌著用詞，“就像老船長那樣，變成了另一個人。”
“嗯。”顧林低低應了一聲，站在小屋門口對鯊魚說，“你在這裏等我。”
“需要幫忙嗎？”
“如果有需要我會叫你的。”
“那你小心。”
顧林點點頭，看了韓樂和賽琳娜一眼，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頭也不回地開門進去。
門在她身後緩緩合上，隔斷了唯一的光源，顧林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室內——屋的角落裏擺著一張小床，除此之外屋裏沒有別的東西。
床角的位置有一團黑影，聽到動靜，影子動了動。
“誰？”聲音沙啞無力，警惕性卻一點沒少，“出去！”
顧林心痛難當，握緊手中連夜趕製出來的藥劑小心翼翼走過去。
感覺到她的靠近很遠，韓鉞從臂彎中抬起頭，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光。看到是他先是愣了一秒，隨記猛地站起來。
“你怎麼來了？”韓鉞抓住他的胳膊，將人往外推，“快出去。”
顧林不走，抬手掙脫他的鉗製：“我製出了一種藥劑，你願意試試嗎？”
兩人相互望著對方，他們心裏都清楚，沒有經過大量實踐經驗的試劑注射下去，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大約過了兩分鍾，韓鉞抬手撫摸著顧林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你把藥留下就出去吧。”
顧林搖頭，強忍心中泛起的酸澀，伸手抱住韓鉞的腰，頭枕在他的肩上，哽咽道：“我陪你。”
“怎麼這麼粘人？”韓鉞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放心，死不了。”
顧林沒動，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事到如今，韓鉞也沒那麼固執。輕輕歎了一口氣後，拉著顧林坐在床上，把胳膊露出來，對她說：“給我打針的時候輕點，我怕疼。”
他愉快的口氣在這樣的環境下，聽起來讓人心酸不已。顧林捏捏他的手，雙眼含淚，嘴角露出個笑，問：“萬一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