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羅司藥說家鄉的境況時,流淚了 何副主任作動員用的例子,是笑話(上)(1 / 3)

天邊的雲,紅得像火。

微風,仍在竭力驅趕著太陽的餘熱。

田戈背著背包,手提著裝有臉盆、書本和水果的網兜,隨著人群走出火車站的剪票口,繼續向前走。他邊走邊在心裏歎道:“人,就是怪!學習的時候,覺得時間過得慢;回來了,才感到時間過得快。三個月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好像是昨天去今天回來一樣。”歎罷,腦海裏呈現出在放映員學習班學習的一些情景。

――放映員學習班教室(某地“五七”幹校一間平房)。

講桌上,放著一盒粉筆、一本書、一個茶缸。牆上黑板上寫的字是:電影的起源與原理。

教員掃視了學員們一眼,用帶著明顯四川口音的普通話說:“今天,由我講第一課,電影的起源與原理。在沒有講課之前,我先提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電影是誰發明的?知道答案的,可以舉手。”

田戈看了四周沒有一個人舉手,暗自在心裏說:“別說我不知道答案,即使我知道,也不能舉手。”

“既然沒有人知道答案,那我就來解答這個問題。電影的發明,是為了裁判一次打賭。1872年的一天,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一個酒店裏,有個名叫斯坦福的人與名叫科恩的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斯坦福認為,奔跑的馬在躍起的瞬間四蹄是騰空的。科恩卻認為,馬奔跑時始終有一蹄著地。爭執的結果,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就采取了美國人慣用的方式打賭來解決。他們請來一位馴馬好手來做裁決,然而,這位裁判員也難以斷定誰是誰非。這很正常,因為單憑人的眼睛確實難以看清快速奔跑的馬蹄是如何運動的。裁判的好友,英國攝影師麥布裏奇知道了這件事後,表示可由他來試一試。他在跑道的一邊安置了24架照相機,排成一行,相機鏡頭都對準跑道;在跑道的另一邊,他打了24個木樁,每根木樁上都係上一根細繩,這些細繩橫穿跑道,分別係到對麵每架照相機的快門上。”教員看了學員們一眼,津津有味地接著說:

“一切準備就緒後,麥布裏奇牽來了一匹駿馬,讓它從跑道一端飛奔到另一端。當跑馬經過這一區域時,依次把24根引線絆斷,24架照相機的快門也就依次被拉動而拍下了24張照片。麥布裏奇把這些照片按先後順序剪接起來。每相鄰的兩張照片動作差別很小,它們組成了一條連貫的照片帶。裁判根據這組照片,終於看出馬在奔跑時總有一蹄著地,不會四蹄騰空,從而判定科恩贏了。因此,可以說,麥布裏奇的發明,就是電影的起源。”

田戈放下筆,看了教員一眼,心想:“他用講故事來講電影的起源,倒是一個好方法。”

“第二個問題,電影,用的是什麼原理?知道答案的,可以舉手。”

此時,田戈的耳朵有點癢,不由自主地抬手撓癢。

教員以為田戈要回答問題,於是指著田戈說:“好,你回答。”

田戈猶豫了一下,站起後咬了一下嘴唇。“ 電影,借助了照相、化學、光學、機械學、電子學等多門學科的知識和原理。電影最重要的原理是‘視覺暫留’。”

教員點著頭“嗯”了一聲,“你到電影組多長時間?”

田戈不假思索:“一個月零五天。”

教員:“你看過《放映機知識》這本書?”

田戈:“初步看了前三章。”

教員:“你學會放映了嗎?”

田戈:“隻會簡單的操作。”

此時,田戈看見有幾個學員給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教員“哦”了一聲,接著說:“你雖然到電影組的時間早一些,但接觸的還僅僅是皮毛,應當加倍努力。明白嗎?”

田戈挺著胸膛:“明白!”

“下麵,我接著講課。”教員看了看講桌上的教案,“中國電影誕生於1905年,曆經了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時期,革命戰爭時期,新中國建設時期,經曆了從無聲到有聲,從黑白到彩色,從傳統到現代的技術變革進程。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中國電影都留下了優秀的作品……”

――廁所旁邊的一棵泡桐樹下。

田戈手裏拿著一本書,坐在一個小方凳上,微閉著眼睛背道:“功率放大器的原理,就是利用三極管的電流控製作用,或場效應管的電壓控製作用,將電源的功率轉換為按照輸入信號變化的電流。”

田戈停住背書,臉上現出難受的神色。他把書放在凳子上,捂著肚子向厠所走去。

過了一會兒,田戈從廁所裏出來,走到凳子旁邊,彎腰拿起書,坐在凳子想了想,小聲背道:“因為聲音是不同振幅和不同頻率的波,即交流信號電流,三極管的集電極電流永遠是基極電流的β倍,β是三極管的交流放大倍數,應用這一點,若將小信號注入基極,則集電極流過的電流會等於基極電流的β倍,然後將這個信號用隔直電容隔離出來,就得到了電流(或電壓)是原先的β倍的大信號,這現象成為三極管的放大作用。經過不斷的電流及電壓放大,就完成了功率放大。”

這時,學員向俊傑走到離田戈約三米遠處叫了聲“田戈”,邊走邊說:“你又拉了幾次啦?”

田戈苦笑著說:“三次。”

向俊傑在田戈麵前停住腳步,關切地說:“你從開始拉稀到現在,好像已經有七天了吧?”

田戈咧嘴搖了搖頭,“今天是第八天了。唉!難怪有人說我是賽拉西(稀)國王,如果我再繼續拉下去,那就比‘賽拉西’國王還賽拉西(稀)啦!”

“田戈,我非常敬佩你這種精神。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應當去住院,不要再這樣硬撐著了。”

田戈感激地說了句“謝謝你的好意”,接著說:“馬上就要進行結業考試了,我如果不參加考試,就沒有成績,回到團裏就沒法交差了。交不了差,被退回到連隊去,那就太不劃算啦!”

向俊傑說了句“這倒也是”,皺著眉頭說:“我倒是真心祝願你早日痊愈。不過,我擔心你如果到了撐不下去的時候,萬一有個什麼意外,那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從眼前的情況看,我還能撐得下去。另外,俗話說:單方能夠治大病。我已經讓衛生員訓練隊的一位老鄉,給我找治痢疾的單方,估計最遲今天中午就能把草藥送給我,我試一試再說吧。”

“好吧,你自己看著辦,我回寢室複習去了。”

“你去吧,謝謝你的關心!”

“你不用客氣,你在學習方麵也沒少幫助我嘛!”向俊傑說罷,轉身離開了。

田戈拿起書剛看了一會兒,在衛生員訓練隊學習的老鄉――餘慶忠,拿著一大把辣蓼邊走邊說:“田戈,你好一些了嗎?”

“還是那樣,從早晨到現在已經拉了三次啦!”

餘慶忠晃著手中的辣蓼說:“你知道這是啥嗎?”

“我知道,這是辣蓼。”

“根據你的症狀,我給你選的是用辣蓼治痢疾的單方:用幹葉100到150克,水煎,4到6小時服1次,一日總量為200到300克。這是鮮葉,得加倍。你先試一下,如果效果不明顯,我再想辦法,怎麼樣?”

“好的,謝謝你啦!”

“不用客氣。在家靠父母,在外靠老鄉、靠朋友嘛!你得多休息,別太用功了,我先回去,晚上再來看你。”

“謝謝,你慢走。”

田戈看著餘慶忠的身影,在心裏歎道:“老鄉,就是不一樣啊!”

――放映員學習班教室。

黑板上方的牆壁上貼的紅紙白字是:軍放映員學習班結業典禮。

設在講台上的主席台,擺著兩張鋪著軍毯的桌子。軍文化處餘處長,坐在中間位置;軍文化處常幹事、軍電影隊遊隊長,分別坐在餘處長的左右。

四位教員,坐在第一排。二十位學員,分別坐在二、三、四排。田戈坐在第三排的第一位。

遊隊長看著紙上的議程說:“第二項議程,宣布放映員學習班個人綜合成績的前三名名單,請軍文化處常幹事宣布。”

常幹事幹咳了一聲,看著紙念道:“綜合成績前三名名單,第一名,蘇文彬;第二名,田戈;第三名,黃宏偉。請大家鼓掌祝賀!”

台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遊隊長:“第三項議程,給個人綜合成績的前三名,頒發獎品。請軍文化處餘處長頒發,領獎者到台前來。

一輛小車的鳴笛聲,打斷了田戈的回憶。他看了小車一眼,朝著小車出來的大門快步走去。

田戈站在大門口,看著與三個月前截然不同的景物――哨亭沒有了,大門左邊掛著一個長條形木牌,牌子上寫的字是“習武縣革命委員會招待所”,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原來定的是過了國慶節搬進新營房,難道提前啦?!”

此時,一位中年人走到田戈身邊叫了句“同誌”,接著說:“你來住招待所,怎麼還自帶行李?”

“我不是來住招待所的,我出差剛回來,以為團部還在這兒,就到這兒來了。”

“你們團部已經搬走一個多月啦!你知不知道新團部在哪兒,如果不知道,我告訴你。”

“我知道。謝謝!”田戈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團部大院。

田戈在團部大門前停住腳步,仔細觀看眼前的景物――大門高約五米,寬約八米;門左邊的哨亭,跟小房子一樣大,外麵刷的是草綠色油漆。門左邊牆上寫著“提高警惕,保衛祖國”,門右邊牆上寫著“嚴格訓練,準備打仗”,每個字像人一樣大。一條寬約五米的柏油路,把一個大操場一分為二。他走進大門,隻見左邊是一片平房,並且獨自成院。右邊是一座大禮堂,禮堂正麵頂上的五角星,還沒有塗紅漆。正前方有一個比大門要小得多的小門,兩邊的房子全有屋頂。

田戈看著大禮堂,情不自禁地說了句“太氣派啦”,邊走邊接著說:“看樣子,機關的住房,應當在前邊的小院內。”

快到小院門口時,田戈看見楊得貴從裏麵往外走,於是高興地喊道:“楊老兵!”

楊得貴邊走邊說:“小田,你回來了!”

田戈給楊得貴敬了一個禮,“楊老兵,你好!我下了火車,到了老團部後,聽人說團部搬到了新營房,就過來了。”

楊得貴“哦”了一聲,從田戈手中接過網兜,又要拿田戈的背包。

“隻有幾步路了,還是我背吧。”田戈推開楊得貴的手說:“我們電影組在哪兒?”

“在大禮堂。”楊得貴邊走邊接著說:“電影組在大禮堂的前廳,共有四間屋。樓下的兩間屋,一間放平時放映用的設備,另一間是組長的住室。樓上有兩間屋,一間是廣播室,一間是倉庫。倉庫比較大,裏麵陳放閑置不用的東西。倉庫外麵鋪兩張床,一張是留給你的,另一張是我的。組長前天探家走了,今天晚上沒電影。”

“哦,楊老兵,這一陣子電影多不多?”

“跟以前差不多。”

“組長一走,你就得多辛苦了。”

“你這一回來,我就輕鬆多了。小田,你在培訓班學習,學得怎麼樣?”

“還說得過去。如果不是臨近考試時得了痢疾,也許成績會更好一些。”

“哦,你病得重不重?”

“有點兒重,總共拉了十天,最多的那一天拉了八次。”

“你是怎麼得的病?”

“也許是喝涼水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