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如同嬌媚的舞娘一般, 隨風飄落,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氣息。
一呼氣, 隻感覺到露骨寒氣兒直往頭頂冒。
可那老嬤嬤卻顧不得那麼多,跪在這冰天雪地裏,背挺得筆直, 臉上的溝壑深邃無比,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朵朵晶瑩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衣服上, 可她卻半點不為之動搖。
不多時,她身上便布滿了冰珠, 她就這般在地上開始磕頭, “陛下,求您派位太醫去慈寧宮吧。”
聲音淒厲而無助。
殿內碳火烘的人們身上暖暖的,隻是卻無一人麵露笑意, 均是緊張無比。
因為,產房內的主子懿妃此刻正艱難地生產著,這是她的頭胎又是早產, 故而才艱難些。
溫舒晴烏黑的頭發早已被汗珠濕透了, 渾身上下像是被泡在水中一般, 滿頭大汗, 十指痛苦地抓著床單,青筋畢露。
嘴上咬著一個幹淨的布袋,孫嬤嬤怕她太過用盡咬爛了舌頭, 隻得出此下策。
溫夫人在一旁目露憂切地鼓勵著她,甚至顧不得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太醫們在隔間裏也著急的很,熬藥的熬藥,把脈的把脈,小聲議論著當如何如何。
一牆之隔的廳內,朱彥繞著產房門口走來走去,秦子墨也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那老嬤嬤粗厲的聲音,隻讓人心中覺得越發不安。
朱彥聽不到產房內的聲響,心下本就開始胡思亂想,擔憂地緊偏偏那老嬤嬤叫的淒厲,讓他心下越發忐忑不安。
“來寶,堵了她的嘴,讓她滾出去跪著。”朱彥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眼神冷漠地沉聲道。
來寶不敢耽誤,心下歎氣,卻也無法。
隻得帶了幾個人出去,隨即便再沒有什麼動靜傳來了。
慈寧宮內的太後此刻也淡定不了了,在屋內走來走去。
小小的大皇子此刻發燒地都開始低聲啜泣了,身子小小的一團,可憐兮兮的。
奶嬤嬤在一旁小聲哄著,她略帶憂慮地看著懷裏的大皇子,心疼地歎了口氣。
她不敢埋怨太後,可看著懷裏稚嫩的嬌兒,到底還是意難平。
感受著大皇子越來越燙的身子,她哀求似得看向太後,眼淚吧唧吧唧地落了下來,“娘娘,大皇子身上愈發熱了,這可怎麼辦啊。”
太後心裏何嚐不著急,她的打算全都被打破了,那溫氏沒有來早產了,害得孫兒白白病了一場不說,竟是連個太醫也請不來。
此刻,她心下也是惶惶然,生怕大皇子真的就這般去了,她如何對得起皇兒。
還有,朱彥那兒隻怕也對她起了心結,這個溫氏定然不會甘心,肯定會挑唆朱彥與她作對的。
怎麼辦,怎麼辦,現下太後心中一片慌亂,她努力運轉著自己的思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開始想,該怎麼辦。
等等,太後猛然睜大了眼睛,秦大將軍也在永寧宮。
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刻薄懷孕妃嬪的事情也許會傳出去?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心虛。
不,秦大將軍是獨身一人,男子向來不會像女子一般說小話的。
況且,婆婆整治兒媳,天經地義。
一想到懿妃溫舒晴獨寵與後宮,哪怕是有孕也依然霸著朱彥不放,她心裏就不舒坦。
她不是沒想過給朱彥送美人兒,當初挑了清一色的美人兒,他竟是……
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一日的情形來。
“皇兒啊,這懿妃懷了身孕,你可得好好照顧她,莫要總是鬧她。夜裏啊,你就去其他宮裏走動走動,別可著讓懿妃一個人侍候啊。”太後端坐在上首,一臉慈愛地望著朱彥,好似很貼心的模樣,又轉眸望向溫舒晴,“懿妃,你說是不是?”
溫舒晴嘴角一抽:話都被你說完了,我該說啥?我倒是想說不行啊,你倒是給我機會啊。
心裏吐槽著,麵上還是溫婉地笑著,“太後說的是。”
朱彥橫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母後倒是說說,這偌大的後宮,朕除了永寧宮還能去哪兒啊。”
這話可說到太後心坎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