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盛已經掌燈了,因為天色黃昏了,屋子裏快要看不清了,而皇帝也終於將堆積了好多天的奏折批閱完了。
“七弟。”
皇帝放下筆,抬起頭看著正投來目光的殷湛然。
“若是當初,你做了皇帝,你會不會讓我做一輩子的逍遙王?”
殷湛然看著他一雙真誠的眸子,他便也仔細去想了答案,如果沒有當年母妃被陷害,沒有少孤這件事。
“會,你是我皇兄。”
如果沒有敏妃那件事,殷湛然會這麼做。
殷城深嗯了一聲低下頭去,便再也不說話了。
“明天上朝麼?”
殷湛然問,現在這個時間,事情那麼多,皇帝不能不上朝。
“上朝?不上朝。”
皇帝先是疑惑,隨之是果斷的拒絕。
殷湛然的眼眯了起來,不上朝?
“皇兄,你是一國之君,不能不上朝。”
“朕上朝做什麼?”
“處理軍政要務。”
殷湛然毫不猶豫的開口,在他的意識中,皇帝就應該是勤奮的,像他父皇一樣的勤奮。
“有你,還有十……你弟弟。”
殷湛然將皇帝的那一瞬猶豫掠過,就像沒有聽見一樣。
“臣弟是親王,不是皇帝。”
殷湛然現在需要勸著他去處理政務,不然皇帝不上朝,對他事情的正常運行影響很大。
“那你做皇帝好了。”
皇帝突然偏過頭來看著他,突然一瞬間,皇帝居然想起小時候兩人還在宮裏玩的時候,那時候,什麼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是美好的,兩人也還隻是年紀相仿的少年。
殷湛然聞言哼笑,一把將手裏磨著的朱砂墨丟在硯台上,發出一聲輕響。
“既然這樣,那你當年爭什麼?”
殷湛然丟下這話便走,皇帝一直後麵喊他,可是殷湛然就像沒有聽到一般,徑直的就走了出去。
羅盛在外頭一直守了,殷湛然走到門口的時候兩人倒是對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皇帝依舊是坐在那裏,就像一個等死的人一般。
殷湛然在皇帝的寢宮內站了一天,從上午皇帝不上朝開始去了寢宮,他就一直站在桌子邊看奏折念內容,一直到黃昏,足足動也不動的站了一整天。
不過他身體好,站一天倒是沒事,隻是一直在念內容說話,嗓子有點不好,一回了王府就去了主院,鬱飄雪還是他走的時候那樣,睡得很香的樣子。
殷湛然歎了口氣,這才令人弄了湯來潤潤喉嚨,吃了晚飯,派出去的人對於藤宿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回應,殷湛然氣的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敏少孤還沒回來,他在找藤宿的下落,殷湛然隻覺得頭疼,這個關鍵點皇帝居然瘋了一樣,他頭疼的不行,人也累,鬱飄雪神識被鎖,這件事他就懷疑絕川,而且這個時候敏少孤沒有回來……
他突然想到了月夜。
敏少孤小時候性格很孤僻,一個人躲起來,所以他隻要一有時間就會去陪他。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已經幾天沒有閉眼了,眼睛裏都有紅絲了,但去了院子,卻見月夜已經躺上床睡著了,那一張小臉嘟著,看著可愛極了,而那麵容,殷湛然伸手輕輕掀開了被子,已經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