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幾人愣神,小孩一口咬在護士的手上,跑了出去。
樂禮彥率先追出了門,想要捉到行凶者,讓他付出代價!
而許涵修則是衝了過去,抱住了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他用手顫抖著捂住樂婧童的腹部,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多溫熱的鮮血從指尖流下,連地板都染紅了一片。
許涵修張了幾次口,從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簡直不似人聲:“醫生,醫生呢!救救她!”
幾個護士早已去找手術床,此刻正推到門口。
“快!把她抬上來!”
兩個力氣大的護士把許涵修擠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將樂婧童抬到了床上。
樂婧童的一隻手,一直死死地拽著許涵修的衣角,終於喚回了些許他的神誌。
“許涵修……”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我在,我在。”許涵修連忙扶住床側,幫著護士快速地推著手術床。
樂婧童的眼神已經無法聚焦了,她虛無地望著白色吊頂,嘴裏喃喃地道:“你一定要照顧好念念,答應我……”
“你別說了,別說話了!”許涵修心急如焚,樂婧童說這話什麼意思?
她覺得自己活不成了?怎麼可能!
這是在醫院!隻要搶救及時,她一定會沒事的!
不知道為什麼,許涵修不願意去深想另一種可能,光是出現那個念頭,都使他感到窒息。
“求求你,求求你……”樂婧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隻是憑借本能地在哀求,仿佛隻要許涵修答應了她,她就別無所求了。
“不,我不會答應你,樂婧童,你聽好了,你自己的女兒自己照顧好!不許死,聽見沒有!”許涵修一心想著激起她的求生欲,但樂婧童的神誌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開始呼吸急促地咳嗽,每咳一聲,都會有細細的血線流下。
許涵修一次又一次地用袖口為她擦去,可怎麼擦都止不住。
“許涵修,你不能不要她,她那麼小,又聽話,很好養活的……”樂婧童執著地看著他。
她最放不下的,就隻有自己的寶貝了。
許涵修眼眶一熱,還是沒有鬆口。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覺得是我耍了小聰明,讓爺爺逼你娶了我,可是,許涵修,”樂婧童的神色漸漸變得安寧,仿佛看到了什麼值得喜悅的場景,“可是我從少年時,就開始愛你……”
她目光悠遠,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夏日。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變了呢?”樂婧童輕輕撫摸著許涵修的臉側,眸子裏滿是不舍。
“如果有下輩子,換我做白素兮吧,我不想當樂婧童了……這輩子,太累了。”
許涵修隻覺得這條通往手術室的路太長,長得沒有盡頭,張大了空洞的嘴,吞噬著樂婧童的生命。
“樂婧童,你要是敢死,以後許念念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聽見沒有!”許涵修知道,她唯一的軟肋就是許念念。
可是樂婧童已經沒有力氣再求他了,疼痛折磨得她閉上了眼。
就在即將進急救室的前一刻,樂婧童做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小心地脫下手中的結婚戒指,塞到許涵修手中,斷斷續續道:“還給你,全都還給你……”
戒指從許涵修的指縫裏落下,滾到牆角。
急救室的門,在許涵修麵前關上了。
還給他……還給他什麼?
許涵修跪在地上,努力地伸手去夠座椅下的戒指,像對待寶貝似的撿起來吹了吹灰。
他記得這枚戒指。
四年前。
他被爺爺從美國叫回去,說給他找了聯姻對象,他的心裏滿是抗拒。
去挑戒指的時候,他完全敷衍了事,隨便指了一款。
當時樂婧童說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但她臉上開心的笑容,他一直銘記於心。
誰能想到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許涵修一下子彈起來,急切地道:“醫生,她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一張病危通知書。
“我們盡力了,病人的情況很危險,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醫生摘下眼鏡,用力地擦拭幾下。
許涵修抖著手接過:“我能不簽嗎?”
他下意識地覺得,隻要不簽字,樂婧童就不會病危。
旁邊的小護士立馬急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你不簽手術就不能做,病人死活你不管了是吧!”
“簽,我簽。”許涵修立刻道,抖抖索索地簽下名字。
但小護士並不想放過他,同樣是女人,她更能理解樂婧童,光是想想她的遭遇就覺得生氣。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下病危通知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有什麼事要忙,能重要過一條人命?”
“第……第二次?我不知道,第一次病危……是什麼時候?”許涵修語氣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