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摩堂辯論的勝利,使得鑒真在日本僧界的地位得到鞏固。
天平勝寶八年,即公元756年的五月二十四日,鑒真則被孝謙天皇委任為東大寺別當的“大僧都”(位次於“僧正”,大僧都是僧都中的最高級別),隨鑒真東渡的弟子法進也同時被任命為“律師”(日本僧官級別之一,位次於“僧都”)。同年六月,又敕令以太上皇的待遇,供給大和上的禦用米鹽,永賜為“祖師”。
於是四麵八方前來學律的人更多了,可是人數實在太多,沒有多餘的地方安置他們,所以很多人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聽了一兩次課,湊合了一兩個晚上就又回去了。這件事情被天皇聽到後,憂心忡忡。以前沒有主動學律的僧人,現在倒好了,學律的人太多,熱情不減,卻沒有地方招待,冷了他們的心,這可如何是好?
天皇把這件事說與幾位大臣聽,有位大臣為天皇寬心:“陛下,此事並非難事。當年陛下隆恩,賜給新田部親王的宅子現在空著,久無人照料,已經生了雜草,依我看不妨就在親王的舊宅的基礎上建造一座寺廟,以供養四方僧人。陛下您意下如何?”孝謙天皇聽了之後大喜。
同年,聖武太上皇病重,鑒真被請去會診。此前,鑒真為光明皇太後治過病。大和上醫術高明,療治皇後有不豫之功。當時日本人對於中藥還不大熟悉,隻有鑒真能夠辨別。大和上後來在日本大力弘揚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在此基礎上,大和上自己撰寫了一部《鑒上人秘方》,可惜沒有傳下來。在大和上的傳播下,中醫也在日本開花結果。因此,日本人把大和上稱為“日本漢方醫藥之祖”。以下36種藥草都是鑒真帶往日本推動使用的:
麻黃、細辛、芍藥、附子、遠誌、黃芪、甘草、苦參、當歸、柴胡、川芎、玄參、地黃、紫蘇、丹參、黃芩、桔梗、 旋覆花、蒼術、知母、半夏、蕪花、梔子、五味子、黃柏、杏仁、厚樸、和厚樸、肉桂、杜仲、唐木瓜、大棗、蜀椒、 花椒、吳茱萸。
一直到十七、十八世紀時,日本藥店的藥袋上,還印著鑒真的圖像,可見其影響之深。
大和上為太上皇治好了病,天皇喜上加喜,就把新田部親王的舊宅贈給了大和上,普照和思讬聽了之後大喜。請大和上以此地為伽藍,傳播《四分律藏》、法礪大師的《四分律疏》、《鎮國道場飾宗義記》、宣律大師的《鈔》,以持戒的力量,保護國家的安寧和秩序。大和上聽了他們的建議後,說:“這太好了,這樣一來四方的僧人就有地方可以住,我們的律法就可以發揚光大。”
日天平寶字元年,公元757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天皇把備前國(今日本岡山縣)的水田一百町(1町相當於中國14.88畝)賜給唐禪院以供養四方僧人。
這天,大和上受中納言從三位冰上真人的延請,來到新田部親王的舊宅,他進入這座宅子,就感覺到此宅有珠光寶氣環繞。他私下裏從地上撚起一抹土來,放在嘴裏麵嚐了一下,鑒真連連點頭:“嗯,不愧是寶地,這裏可以立寺,而且我斷定這座寺建成之後,一定可以屹立幾千年而不倒。”大和上由徒弟法智攙扶著回去的時候,連連對法智說:“真是一塊福地呀,可以立伽藍,絕對可以立伽藍。”法智不解,他不明白大和上以什麼來判斷這塊地的價值。如果真如大和上所說的,那得等到幾千年後由後人去證實了。
既然已經有了基地,破土動工之事也就沒有必要再耽誤了。大和上立即主持僧匠和弟子們奠基石,搭架子、修椽木,眼看著一座金堂的架子已經起來了。大和上曾在江淮一帶,在南歸時主持修建的寺廟難以計數,因此對整個寺廟建造的流程、細節和注意事項當然非常嫻熟。雖然他看不到,但這些廟堂就好像在他的心裏有一幅畫,畫到哪裏,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些僧匠忽略了的地方,倒是他先記起來。
就在這時候,普照送來了一樣東西,名叫甍。甍是放在寺院棟梁之上的一段鴟尾,它對整個房梁起著支撐性的作用,相當於屋脊,沒有它,整個房梁就沒有著力重心。普照送來的這條甍,上麵有一個很深的龜裂紋,他把它交給了負責建寺的工事,囑咐他一定要把這條甍用在金堂的棟梁之上。後來思讬問起普照捐這條甍的深義時,普照說:“大和上來日之後,我國僧界煥然一新,大和上就像是這金堂上的甍一樣,支撐起了整個天平時代的佛光文化,大和上就是這‘天平之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