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晚守著獨孤雪吃完飯睡下了,才起身往外走。
方才總覺得有一束目光從門口的方向看過來,此刻看時,門口卻是空蕩蕩的,隻有朔風吹落的大雪紛紛揚揚。
這場大雪斷斷續續,一下便是小半個月。
眼見便是小年夜。
往年在錦城,陸家會舉辦全城的團年宴,熱熱鬧鬧地迎接新年。陸家上下也會圍聚在一起,包餃子、發紅包。
自嫁進宮中,去年是陸霜晚過得最冷清的小年夜。想來今年也是如此,她便早早給宮人們發了紅包,打發他們各自去團年。
傍晚時大太監過來了,說是皇帝宣她去明月殿用晚膳。
陸霜晚一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嘴邊漫出一絲苦笑。
這一次,獨孤霈又是唱哪出?還是又想出什麼新的法子來羞辱她了?
她轉身在火盆裏生了火,將一疊黃紙扔進去,頭也不回地說:“本宮身體不適,不能陪皇上用膳了,還請公公回去轉告。”
“可是,皇上特意為皇後娘娘準備了喜愛的菜肴……”大太監有點為難地輕聲說道。
喜愛?獨孤霈竟會知道她喜愛什麼嗎?這個玩笑也太不好笑了!
“公公要留下來跟本宮一起祭奠亡父母和兄長嗎?”陸霜晚見大太監還不走,冷言冷語地問道。
大太監動了動嘴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退下了。
四周沒有了動靜,陸霜晚才放下手裏的東西,披了一件鬥篷往外走去。
按照慣例,皇城會在戌時三刻時放煙花。長離宮太僻靜,欣賞不到煙花綻開的盛景,她隻能到禦花園裏去。
沒想到,卻在這裏碰見了祁王獨孤洵,他似乎有話要說,猶豫道:“這件事情本不該來向皇後娘娘訴說,隻是,皇兄那邊實在是態度堅決,臣弟想來想去,恐怕也隻有皇後娘娘能夠勸說皇兄,這才冒昧拜見。”
陸霜晚倒是覺得詫異,祁王憑什麼覺得,獨孤霈會聽她的?而且還說,隻有她能勸得動獨孤霈?
“皇上憎我入骨,恨不得親手殺了我,我與他早無任何情義可言。如今陸家也是千瘡百孔,不似從前,隻怕本宮要令王爺失望了。”陸霜晚並不想跟獨孤霈有什麼牽扯,何況是前朝的事情,她就更加插不上嘴了,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獨孤洵卻並未放棄,蹙眉說道:“可皇後娘娘您是此事的關鍵!如果您當真與皇兄再無情意,不若就此放手可好?”
“放手?祁王到底想說什麼!”陸霜晚越聽越糊塗了。
莫非,是獨孤霈實在受不了她了,卻又無法擺脫她麼,所以讓自己的皇弟來當說客?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皇後娘娘應該知道,前些日子北疆派來使臣,想與我大宛結盟之事吧?北疆提出的條件,是聯姻,北疆王有意將自己的女兒金蓮公主許給皇兄!”獨孤洵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臉上多了一抹深邃的表情。
聯姻?陸霜晚一怔。
那天在明月殿外,她的確聽到獨孤霈發火,還讓獨孤洵轉告北疆那邊,想要結盟,就得按照大宛的規矩來。
原來,北疆提出的結盟方式,就是聯姻嗎?
“祁王殿下是認為,本宮會反對皇上納妃?如果是因為先前江月之事,令祁王殿下有所顧慮,那你大可放心。且不說本宮無意再幹預皇上的事情,即便是本宮當真不同意,皇上也不會被本宮左右!”陸霜晚覺得,獨孤洵的擔心實在是有點太多餘了。
獨孤洵卻定定地看著她,說道:“方才臣弟已經說了,想要皇後娘娘勸說皇兄,所以,不同意此事的人,其實是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