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願走得很慢,夜色淒迷,皇城裏的宮牆總是長得叫人心碎。
身後陳國忠依舊追了上來:“皇上要去蒼梧宮?”
蒼梧宮,是墨玉現在住的地方。
沈願睨了陳國忠一眼,但終究沒說什麼,隻是腳下卻悄悄轉了方向,朝著蒼梧宮的所在而去。
甫一進蒼梧宮,便見到太醫們各個麵麵相覷,一見是沈願,更是害怕得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還是沒找到辦法?”
沈願徑直走到墨玉床前,隻見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窩深深凹陷了下去,整個人因為劇毒的折磨而瘦骨嶙峋。
隻因為他不願相信是連笙下的手,所以耽誤了許多的時間,才害得墨玉如此。
“皇上……臣等,實在是無能,還請皇上恕罪。”稍頓片刻,太醫複又想起什麼來,“或許有辦法可以一試。”
“什麼辦法?”沈願猶如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恍惚的眼中終於有了片刻的清醒。
“除非有人能跟墨玉姑娘換血,最好,是同歲且體質相差無幾的。”
一語落下,沈願便讓人搬來太醫院的請脈記錄,數十個人一同翻閱,隻求找到一個體質與墨玉相近的女子。
其中一位太醫猛地興奮起來,眼中精光閃爍:“啟稟皇上,臣找到了。”
“是誰?”
“乃是文帝的皇後,逆黨連氏也。”
默了半晌,沈願攥緊了袖中雙拳,沉聲道:“那便是連氏罪婦了,去將人給朕帶來。”
陳國忠領了令,加快了腳步前往天牢,內心隻盼連笙還未死透,至少,也得換完血之後再死。
趕到天牢時,陳國忠被眼前的一幕駭住,瞪大了眼睛。
連笙衣服被扒了個精光,因為掙紮反抗,身上滿是被鞭打的痕跡,血水模糊了她的臉,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凶惡地瞪著那些妄圖侵犯她的人。
“都住手!”
陳國忠暴喝一聲,嚇退了那些人,把披風裹在了連笙身上,鬆弛的手背上,乍然被一顆滾燙的水珠滴到。
連笙哭了,在從文帝最為寵愛的皇後跌到泥淖裏,遭人百般羞辱後,頭一次落下淚來。
他的心一動,可一想到如今奄奄一息的墨玉,終還是狠下了心腸,命人把連笙帶到了蒼梧宮。
看到連笙的那一刻,沈願的神情極度複雜。
但連笙晶亮的眼睛裏,迸射出對他的恨意,將他心底最後的一絲歉意澆滅。
“皇上,人已經帶到了。”陳國忠提醒道。
沈願站起身來,打量著如今狼狽不堪的連笙,抱著三分僥幸:“她如今這個模樣,如何給墨玉換血?”
“稟皇上,那倒不用擔心,隻要是體質接近即可,身體狀況並不妨礙。”
“好,那就換她的血。”似乎是怕太醫不盡心,沈願添了一句,“就算是抽幹了她的血,也務必要救回墨玉。”
言罷,沈願就要離開,在經過連笙的時候,一隻手攥住了他的衣擺。
連笙跪倒在地,仰起頭來看他,臉上淚水汗漬混雜著血水,在燭火的映照下,竟顯得有些可怖。
她啞著嗓子說:“沈願,若我說,這一切都是墨玉的陰謀,換血後我會死,你也要讓我這樣救她嗎?”
“連笙,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