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冷紹說自己的淤塞之感消除,蔣老將軍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這小兵是個可造之材,什麼軍醫都敵不過!”
說曹操曹操便到,軍醫端了一碗草藥跌撞跑進來,一頭一臉的都是汗,一疊聲叫到:“將軍,將軍!屬下得了能緩解疼痛的方子!”
待他奔至床前舉起藥湯時,忽然發現冷將軍的臉色已經不若之前那般難看,眉頭也沒有鎖著,不禁奇怪:“冷將軍,您這是……”
蔣老將軍高興地猛拍了一下冷離的肩膀:“還是這位的藥有作用,當即服下便起了效用!”
軍醫疑惑看著眼前這個麵色黝黑的年輕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空碗:“可否讓屬下一窺湯渣?”
冷離心中自然是不願意被懂醫之人探究,但是這當下卻是別無選擇,隻得遞了空碗給軍醫查看。
空碗中隻剩一點殘渣,軍醫將鼻子靠近嗅了嗅,皺起了眉頭,看看周遭的人欲言又止。
蔣老將軍看出他的異樣,問道:“你可是有什麼發現?”
軍醫見上級問話,作揖道:“啟稟將軍,屬下之前把脈的時候查出這苗毒是用了人血作引,而解藥中最缺的便是一味目前無法獲得的藥引——中毒人至親的熱血一盅,因此屬下隻得回去調了些緩解疼痛的藥方,本想暫時壓製住冷將軍的鈍痛,沒想到方才從這殘渣中卻聞出了血腥味,因此十分好奇。看冷將軍現今已是好了許多,定然是這解藥對了症,隻是疑惑這解毒的至親血從何而來……”
說到這裏,蔣老將軍與冷將軍俱是臉色一變,蔣老將軍探究的眼光在冷離身上掃來掃去。
赫連軒見狀隻得出聲對軍醫道:“你先行退下吧,湯藥端走,不要對外人說起這事情。”
軍醫心裏明白自己怕是觸碰了什麼禁忌,亦不敢多言,躬身端藥出去了。
赫連軒關上門,知道已經是瞞不住了,遂幹脆挑明了說:“冷將軍,這解毒之人便是冷離!”
冷紹的視力尚未恢複,看不清冷離現在的樣子,但是經由赫連軒這麼一說頓時是明白了方才軍醫所說的至親血從何而來,定是冷離在解藥中放了自己的血,才製成了解藥。
之前冷紹兩次登門王府質問冷離的情景猶曆曆在目,當時冷紹隻覺得自己的這個幺女和出嫁前全然不同,在將軍府中的懦弱癡傻他也從未關心,隻由得自己的另外一雙兒女任意欺淩她,而她出嫁後卻成了浴火的鳳凰,性格大變,簡直是換了一個人,對他多加辯駁,本以為父女情分至此終結,意外的是她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出手相助了。
雖說百善孝為先,女兒救父莫說是獻血,就算是割肉也理當情願,但是冷紹從兩次爭執中看出了現在冷離的倔強,若非心甘情願,就算拿了刀架在她脖子上也得不來她的半分好臉。
蔣老將軍見當下的氣氛尷尬,咳嗽一聲道:“我去看下守城將士的情況。”找了個借口便走了,一個女扮男裝的人在軍隊中,本應該收到嚴懲,但是她卻是救了冷將軍的人,蔣老將軍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嚴板裝作不知道一般。
冷紹心下感動,但是口中卻是嚴厲語氣:“你來這軍中壞了大規矩!你可知罪!”
“當下還有什麼比你盡快解毒,然後帶領軍隊征戰更重要?這般小事就不必再拿來說了。連蔣老將軍都已經回避了,你又何苦執著那無謂的規矩?”冷離語氣淡然,顯然是不願意和以前一般與冷紹爭吵,畢竟他現在臥床需要靜養,她並不想用無謂的爭執來延緩他的恢複。
赫連軒插嘴道:“冷將軍,明日我便可以趕製出草鞋越過泥沼了,您讓蔣老將軍的隊裏出兩個人帶一下路吧,畢竟他們在這邊境生活已久,對於情況比我們要熟悉的多。”
既然先是被冷離駁了話,現在赫連軒又故意岔開話題給他台階下,冷紹也不是個不知道變通的人,現在說起來總歸是戰事最緊要,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擱置。
“那我再與蔣老將軍商議。”冷紹往冷離站立的方向看了看,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你安頓好她吧。”
赫連軒拱手聽命,帶著冷離退出房間,帶上門的時候隱約聽到冷紹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