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有人發現“石龕”處有輕煙冒出,而且很快便有大批的民眾湧到了湍湍河的南岸,焦急望著“石龕”。
醫養堂的人早已劃船過河,並用繩梯上到了“石龕”處。可是眼前的情景把大家嚇得目瞪口呆。李辭歸發現,“石龕”業已被煙火熏得發黑,那嵌有夜明珠的穹頂被燒得龜裂,尤其是那隱有灸藥圖的石壁被徹底焚毀。——是這樣,一抹神跡,一道奇觀就這樣永久地消失了!
古鎮以及周邊的鄉民聞說了,無不傷感與悲憤,都紛紛要求查出真凶,浸其“豬籠”,族老、鄉紳還一同聯名上書官府。可官府無意接管此事,便把這事交給醫養堂去查辦,並表示願提供所謂便利。
然而,不論是醫養堂還是有心糾察此事的民眾,努力追查了半個多月也沒能查出個結果。一直到事發後的一個多月,有鄉民在“回遊潭”下遊的一處石縫裏發現了兩具死屍,並從死者的衣服上看到燒灼的痕跡和模糊不清、疑似吳府的標記。正是這兩具死屍讓人們便把“竊珠毀圖”的懷疑矛頭指向了吳霸山。
李時深即命人抬了那倆屍體來到吳府,並要求麵見吳會長。心中有鬼的吳霸山卻不想出來,可又怕驚動了老娘,隻好在管家的陪同下,抱著纏有繃帶的胳膊走了出來。
李時深即指著屍體衝他質問,吳霸山卻是頗顯鎮定瞄了瞄屍首,又故意繞著屍體辨認著衣服上那模糊的標識,然後不慌不忙地說道:“嗯~,這倆人像是俺府上的。”隨即強調道,“不過,就算他倆是俺府上的,也不能說是俺指使的吧?”他又指了指管家說,“他倆是管家派出去的,俺真不知道。”
管家曉得老爺的意思,忙上前表示說:“是啊,俺還一直在找他倆呢?”並攤開手說,“不過,要真是他倆做下的,俺也沒辦呀!畢竟是他倆動了邪念;可俺又不在跟前,俺要管也管不了哇。”
吳霸山滿意的看了眼管家,並一隻手按在胸脯上說:“俺保證,俺從沒見過那夜明珠!嘿嘿,其實俺也和大家一樣,很想看到它呢。”
他突然指著屍栓凶狠地罵道:“他的娘賣皮的!要是真是他倆幹的,那他們這是罪有應得!”又對管家命令說,“管家,將他倆的屍體扔到野地裏喂狼。”
“哎,俺這就讓人處理嘍。”吳佑趕忙應道,並假意關心說,“老爺,您昨日才傷了胳膊,不好動怒。”
“你要管好了他們,俺能動氣嘛?”吳霸山假意不滿,心裏卻盛讚吳佑會來事。因為這胳膊是月前弄傷的,而他就擔心人們會把這和毀圖的事聯係起來。現在吳佑說是昨日傷的,一下子讓他解除了這方麵的顧慮。
他越加顯出坦蕩的樣子說:“俺發誓,俺要是做下那事,天打五雷轟!”說著,瞅了眼天空,又瞥了眼李時深,並暗自得意的想道,“哼,反正是死無對證!俺不開口,沒人知道。”
“李望公,您可是個有聲望的人啊!”管家想起了前陣子在醫養堂受到的冷落,竟借此衝李時深挖苦道,“這辦案是要講證據的,您弄倆屍首,就想指證俺家老爺。你這不隻是冤枉好人,還壞了俺家老爺的名聲哪!”
一向處事公道、為人坦蕩的李時深還從來不曾被人這樣指責過。而且,他也想過,僅憑兩具屍體確實是無法指證吳霸山。他按下心頭怒火,氣憤地說道:“都說‘頭上三尺有神明。’哼!但凡做下此等勾當的人,必定神鬼不佑,終有報應!”說完便帶人走了。
吳霸山雖是長鬆一口氣,可心裏卻不停地念叨著李時深說過的話,而且他越是念叨,這心越覺得堵得慌,並鬱悶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晚上,吳霸山硬叫一連串的惡夢嚇得躲進了夫人的房間。他神色慌張地跑進夫人的房間,一頭鑽進被窩哆嗦著說道:“有…有個黑糊糊的東西!追著俺咬。它它…它還直衝俺喊,拿命來!”見他害怕的樣子,夫有想到了白天的事兒,便問道,“老爺,你可是否動了啥神物?”
吳霸山見問,先是一愣,繼而蒙住頭連聲呼喊道:“沒沒沒有!俺…俺啥也沒做。俺…俺要睡了,睡了。”可他那裏睡得著。
他一會翻身,一會呻吟;夫人惟有不停的用手安撫他。終於,他不哼唧了,可隻一會,他突然驚乍的坐了起來,臉上滿是汗珠子。他如此反複地折騰了近一個通宵,天亮才稍穩地睡去。可這以後,他是晚晚惡夢不斷,而且總是那個“黑影索命”的夢境。
數日後,吳霸山變得疑神疑鬼、神情恍惚、緊張兮兮了。見此,家人便要替他請道士拿鬼驅邪,可吳霸山一聽,竟嚇連連擺手,大呼:“不要!不要!”原來他是自身有鬼,害怕道士驅邪拿鬼時一並神示出毀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