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禦軒就是覺得逗她很好玩。他示意黎檀別生氣。“婚禮已經在籌備了……你不想結都不行!我綁也要把你綁來!”
提起這事,黎檀心裏,莫名的覺得緊張。都老夫老妻了,還舉行婚禮,難道不會太丟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為什麼奇怪?我欠你的東西,應該還你。”
……
顧扶蘇趕了很久,這才在婚禮當天來到現場。
這時,前線戰事稍有緩和。
有戰事拖著,他原本打算隻送上禮的。可最後,趕巧了,戰事忽的平息下去。
他風塵仆仆的趕到現場。
臉色有些青。
兩個小包子看見幹爹,趕緊撲了上去,跟顧扶蘇膩歪了很久。可這一次,顧扶蘇卻沒有抱起小包子。
婚禮隻是請了幾位親近的人。
並不是很講究。舉行完婚禮,黎檀便拉著夏爾跟沈若說媒。
她有信心,能讓兩個見麵還會臉紅的家夥在一起。
在莊園的另一邊,鍾禦軒跟顧扶蘇在樓上聊天。
“聽柳遇州說,你染上了癮症。”鍾禦軒的聲音很是低沉。生怕被人聽見。
顧扶蘇早已接受了事實。他隻是點頭。原本還以為海外的史密斯真有辦法救他。
現在看來,他就是個笑話。
不過是換了另一種名字的更大劑量的藥注射罷了……
“抱歉。我查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幫你的辦法。”鍾禦軒的神色很難看。似乎是真的為這件事用了心思。
“這可不像你。”顧扶蘇談笑。
鍾禦軒的眉宇這才舒展。“你照顧了檀兒五年。這些年,多虧有你。我感謝你……是應該的。”
顧扶蘇淡淡一笑。眼睛卻看向窗外。
雖然不能看的很清,但隱約可以看見,遠遠地有個穿白色婚紗的女子,相信她笑得很甜很甜……她的身邊還簇擁著兩個孩子。
“這件事是顧晚涼做的,對嗎?你想報仇的話,我樂意幫忙。”聽起來像是風涼話,可還是能感受到零星的真誠!
顧扶蘇未知可否。他的嘴唇蒼白,看起來像是日薄西山的老人。身上的朝氣,一點都不剩了。
“你不覺得他是個好的接班人?他能做到六親不認,連憐憫、同情心都沒有!現在的局勢,再需要他不過了。”
鍾禦軒倒有些詫異顧扶蘇的決定。“你呢?”
“我應該沒幾年了……以後我不會再回來。就算死了……那時候跟孩子們感情淡了,也不會讓他們傷心。”顧扶蘇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聊別人的事。
可細細一想,便知道,這件事,他謀劃了很久。
“檀兒呢?”
“她有你,還有什麼事會過不去?”
鍾禦軒不再說話。許多事情身不由己。
就好比生命的流逝,朋友的別離……
這一次,顧扶蘇很快就離開了。
他隻是遠遠的看了黎檀一眼,便走出莊園。
他的身影越來越小……逐漸在眼際消失。
直到別人提醒,黎檀才發現他孤零零的背影。
想著遠處的戰事,黎檀也不打算浪費他的時間。反正過年的時候他還會回來。他們有的是機會團聚!
顧扶蘇不帶片刻停留,不曾轉身,不曾回頭。很快便上了府裏的車。
原以為這一次的小別離,是為了下一次的相遇……可……
……
顧扶蘇送的陶瓷掛表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針……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在北方他曾渡過怎樣的光景。
一轉眼,小包子已經十歲。
向來不迷信的黎檀逛城隍廟時來了興致,帶著兩個小包子到許願樹許願。
雖知是騙錢的勾當……可萬一實現了呢?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她的僥幸心理越來越重。
在幾個廟主的指導下,她寫了個許願牌。
於是便拉著要買糖葫蘆的孩子回家。她可不能讓他們長蟲牙步自己的後塵。
“媽媽,你許的什麼願?”琪琪問了一句。
路路接嘴道:“別問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知道,媽媽一定是為我們許的。”
黎檀淡淡一笑。她覺得現在就很幸福!她還奢望什麼呢?唯一讓人放心不下的,便是千裏之外為人們浴血奮戰的那個人……
……
一陣風刮過,一個紅色的實木牌子掉了下來。
它被薄薄的風塵覆蓋……
小廟童把它撿起來,眯著眼定神讀到:“扶蘇平安。”
廟主拍了下他的腦袋。“樹上早就沒地方掛了……還不把這破牌子拿去焚爐中燒掉?”
木牌浴火,木灰屑便永久的待在沉香爐中……
一切隨風,歸人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