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章家忽逢變故,招待不周。”父親剛直, 大哥敦厚, 章簡仲最先反應過來, 好喊了一句,“諸位若酒足飯飽, 還請先回。他日章家, 定再相請。”

魔羅女的目的不明, 章簡仲可不信她是來玩。既然在場已有人心生退意,他索性做個順水人情給予台階, 畢竟事發突然,人多不一定有益。

二爺的話一出口, 離門近些的不少人抱拳告辭, 有要臉麵的還說了兩句漂亮話,什麼“功夫淺薄, 不在這兒添亂了”, 那虛偽的模樣, 卞佛桑見了都忍不住冷哼一聲, 嗤之以鼻。

駱明決仍如雕像般地站著,他的目光除了掃了一眼沙棘洞主的屍體,便再沒有離開過卞佛桑身上。

這魔羅女的事, 師父同他提過, 也是讓他來北方一趟的原因之一。還真沒想到,此人如此大膽,徑直殺到了章家。

她雖口裏說著玩樂, 可依竹老人的消息仿佛是在找什麼東西,那十二家血案都是頗有底蘊的世家和門派,可他們仍然沒有找出什麼關聯。

章太爺坐得近的,都是些武林泰鬥,他們不似來湊熱鬧的江湖蝦米,可以罔顧道義。仍站在原處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二、三、四……”魔羅女讓精瘦的男人製住章知婉,轉著匕首數到,恥笑著:“三十七個,嘖嘖,所謂名門正派,深情厚誼……我以為會更多些……”

也無怪許多人逃得快,這魔羅女近年的名聲實在可怕,幺山派、奔馬胡家、黃鶴島……哪個不是響當當的老江湖,被她盯上無一幸免,其他小魚小蝦,誰能不怕?

可大喇喇地本人說出來,留下的人臉上也不禁一陣紅白。

“別廢話,你直說目的是什麼。他們在這兒也是個見證,總之快放了婉兒。”章至騰早就沒了耐心,若不是章知婉在她手上,恐怕早將她大卸八塊,一為故友報仇,二解心頭之恨。

“哼,做個見證?”魔羅女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恐怕是人多勢眾,想找機會拿住我吧?”她也不避諱,玉指一指,道:“那不如各位運功試試,看還動得動不得我?”

旁人她不知道,但見駱明決臉色一變,佛桑就猜出事情的大概來。她自己一試,本來還能活動自如,這一運功卻仿佛被人點穴一般,手腳足有千斤,難以動彈。察覺不對,卞佛桑趕緊停止,卻為時已晚。

此女不僅假扮了仆人抓住了人質,還在來客中混入了自己的人,就這樣仍覺得不夠萬無一失,她還……下了□□或者迷藥,讓人武功盡失。

“奴家的目標本隻是章家,偏生你們要摻和進來,這可叫我如何是好?”魔羅女很滿意看到的效果,又換回開頭那故作嬌態的聲音,甜膩道:“不枉奴家剛才廢話半晌,終於等到了藥力發作,咯咯咯咯~”

章家的防衛還算森嚴,魔羅女並未找到下毒的機會,隻強襲了幾個家仆、婢女偽裝進來,這毒還是現身後精瘦男人借機下毒。

“三十七個,聽見了嗎?”她高聲道,章府的內院中忽然響起了慘叫聲,魔羅女聽了十分滿意道:“章太爺,這三十七條家奴的性命,奴家替您感謝了這些朋友。”

“妖女你!”她如此草菅人命,所有人都憤怒起來,離她近的佛桑內心也忍不住顫抖起來。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昨夜竟然還想著撮合她和駱明決的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此時她多希望自己是那些有金手指的女主,一抬手就能滅了這個女魔頭,可惜此時腦子裏除了若有若無的高危預警,她什麼也做不了。

駱明決不是能救章家嗎?佛桑期待地目光朝他投去,卻見他臉色一陣紅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雙手握拳,骨節可見,情況似乎並不是她想的遊刃有餘。

自己這隻蝴蝶不會又扇錯翅膀了吧?佛桑掌心冒出一陣陣冷汗,也不知是因為中毒,還是驚恐。

眾人中毒,魔羅女不再周旋,飛身就飄到章至騰的身邊,巧笑倩兮,“章太爺,我就問您一件事……”她踮腳附耳,小聲地問了一句話。

“你……你是誰?為什麼知道這個?為什麼要問這個?”臉上本隻有憤怒神色的章太爺卻仿佛忽然失了心智,反手想掐住魔羅女的脖子。

這轉變太過突然,章家人和留下的武林人士都愣在當場,“爹?!”章簡伯不可置信地喊了一聲,隻見到自己的父親雙目血紅,沒了理智,他齜目欲裂地衝了過去,怒吼:“妖女!你對我父親下了什麼蠱毒,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噌”,駱明決不遠處的一位孩童打扮的人衝了過來,信手點了他的穴道,不滿道:“吼什麼吼,沒見是你爹掐著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