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收到的信!卞佛桑罵了一句自己蠢,衝回了自家隔壁的廂房, 駱明決收東西的習慣她知道, 尋常東西就在包袱了, 重要的就揣在身上或者藏在枕頭下,她如今唯有希望他沒隨身帶著。
意料之中, 包袱裏什麼都沒有, 佛桑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枕頭下。她翻找了一圈, 什麼也沒有,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 舉過頭頂的枕頭上幽幽地飄下兩張紙。
卞佛桑撿起來一看,映入眼簾的首先她師父的筆跡。
還好, 至少沒有欺師滅祖,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那張紙條十分簡單,隻說是靜檀庵遇襲, 出了好幾條人命。根據現場來看, 方棣棠脫不了幹係, 卞柳下落不明, 恐怕……凶多吉少。
“嗡”地一聲,卞佛桑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傷的不是師父, 是她……母親?
她急切翻到第二張紙, 想知道更多的信息,那張紙的字跡十分規整,一看就不是竹老人的筆跡, 像是……四海茶鋪的尋常情報。
洋洋灑灑寫了兩麵,十分詳盡。
靜檀庵遇襲。手段極其殘忍,庵裏的師父幾乎無人幸免。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有的是疏節劍法劍氣所致,疑為幽篁居的人所作所為,看劍氣的火候,基本排除竹老人,應給是三位徒弟中一人。另外痕跡,疑是魔羅女手下“食人魔”的手筆。
從屍首傷痕來看,應該至少有兩個人,一部分是被徒手掏心而死,另一部分則是劍傷至死,兩人都有動手。
荒山有少量打鬥的痕跡,並發現了幾具屍體,周圍的獵戶、村民家也有被救的姑子,但傷重難治。
根據山上的痕跡,幽篁居或與魔羅女結為一夥,警惕。
另:借住在靜檀庵的朱家遺孀卞柳失蹤,廂房發現大量血跡和右手斷臂,推測無生還可能,未見屍體,斷臂為疏節劍法。
“無生還可能”五個字在佛桑眼前慢慢放大,她感覺她腦子有點兒宕機,不再運轉。
是說,她母親……死了?
每次將她拒之門外的那個女人,死了?
相比卞柳,佛桑算是幽篁居養大的,反正卞柳也不見她,佛桑以為她不會有什麼想法,在當不在一樣,不該什麼要緊。
卞佛桑木然地將紙原樣塞回了枕頭裏,包袱一樣樣地疊好。
二師兄砍母親的手臂作甚?他又殺她作甚?沒有悲傷,沒有怨恨,她隻覺得腦子有點兒空,想不出頭緒。
她將駱明決房裏一切理回了原樣,甚至將包袱都擺成了進門時的方向。我竟然能記得這個?卞佛桑也有些佩服自己,平日大大咧咧,怎麼這會兒記性倒好。
她回到自己隔壁的房間,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還記得上回見母親時的情景,好像已經兩年了?她的生辰,駱明決專程送她去了靜檀庵,本來吃了個閉門羹,還是師哥進去說了些什麼,卞柳才留了兩人一頓飯。
駱明決推辭,留給母女兩獨處,卞柳全程埋頭吃飯,沒有與她搭話。
“母親,今日是我生辰。”佛桑想起現代“生日是母親受難日”的說法,倒了杯茶,“這茶我該敬您,謝謝將我帶來這個世上。”雖然她來這兒是機緣,可是卞柳一定也受了不少苦楚。
“嗯。”卞柳看了看那杯茶,終於給了她一個眼神,接過來,喝了下去。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席,使佛桑當場愣在哪裏,不知如何下一步。
過了一會兒她回來,“我這兒沒有什麼好的,這卷佛經是我前日抄完的,你帶回去吧。算是你生辰的禮物。”
她將佛經放在桌上,看了看時辰,“我該誦經了,吃完你便和師兄回去。桌子有師父會來收拾,你不必管。”之後,卞柳進了後頭的佛堂,再也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