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是什麼地方,聽名字也知道。佛桑不知道該吐槽取名如此直白浪蕩還是該慶幸至少不叫怡紅院。
三更半夜杭白芷已經睡下, 佛桑利落起身, 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 出了房門。
站在門外的佛桑卻茫然無措了,希府在山上, 她如今沒有馬匹也不知道那樓在哪裏, 更沒有完整的應對辦法, 隻能提著劍先走一步算一步。
因為客人眾多,希家的廳堂裏整夜都燈火通明, 帶有屺州特色的燈籠掛滿了整個回廊,畢竟武林中人, 夜裏得閑總有人找些事情做。
“嘖, 到底是屺州的姑娘水靈放得開。”幾個江湖人士醉醺醺地回來,腳步虛浮形容猥瑣, 一人笑到, “我就不喜歡江南那邊推推搡搡, 欲拒還迎的樣子。看看她們, 裙子一撩,那大腿白花花的,得勁!”
“哈哈哈哈。”那人的狐朋狗友也笑了起來, “三哥打小就好這一口, 否則也不會愛上嫂子是不是,”
“去去去。”那醉漢一聽妻子的名號,趕緊擺手, “好端端的提那個母老虎作甚?我可說好,老弟,今日咱去‘朝秦暮楚’的事,你不許提半個字!”
“好好好不提,不提。”那年輕點兒的男子機靈地應承著,“我就說三哥同我去山下喝了個酒,連隻母鴨子也沒看著,沒看著……”
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給自己遞枕頭,卞佛桑一聽“朝秦暮楚”四個大字眼睛錚亮,一把衝過去拉住他們,急道:“你們是打朝秦暮楚樓回來的?那是在哪裏?快與我說說。”
“你你你……你是打哪裏來的?為什麼要偷聽我們說話。”突然一個姑娘家衝了出來,那兩人被嚇了一跳。
幽篁居的功夫本來就屬上乘,卞佛桑又得了雪穀的寒天功和丹藥,與這些江湖末流來說,已經是一把好手,兩人自然十分警惕,擺出了迎敵的姿勢。
“不是,你們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隻是……隻是聽到你們方才說‘朝秦暮楚’樓,我正要找那兒,還請兩位大哥告知。”
“你個小娘們兒去那裏做什麼?”醉漢踉蹌兩步,上下打量著佛桑,眼裏的鄙夷和輕蔑已經溢出來,看得佛桑暗暗提劍,想到正事還是壓了下去。
“這是大老爺們兒去的地方,看你細皮嫩肉,穿著不凡,也不該是想去謀生計的樣子。”酒壯人膽,他靠近佛桑,帶著難聞的酒氣,輕佻道:“若是要討個生活,倒不如從了我們兄弟更好……我這老弟還……”
說著說著竟然伸出那雙爪子動手動腳起來,往佛桑臉上招呼。
“啪。”
“啊!”一聲慘叫,佛桑挽起劍花,抬手一摁將醉漢的手整個反壓下去,疼得他嗷嗷直叫。
平日裏隻覺得駱明決用這招帥氣,佛桑想沒想自己使起來更加愉悅和暢快,她冷言到:“這位大哥,我隻想知道‘朝秦暮楚’樓的位置,若你不方便大可不說。何必折辱人呢?”
“是……是駱明決的那個悍……啊師妹……”年輕的人忽然認出了佛桑,驚恐道:“三哥,糟了。我們不是見到他和章二爺也在嗎?恐怕……”
醉漢的酒這會兒可醒了一大半,他搖了搖腦袋,忍著疼收回自己的手,想著人家要去“捉奸”的自己這是撞槍口上了。
這裏是位名聲在外的姑奶奶,可是章二爺和駱明決他也開罪不起啊,醉漢左右為難。轉身就想要溜,看到自家弟弟驚恐的眸子,指了指他的身後。
“我道你三更半夜不見人,在屺州人生地不熟能去哪裏!”聽到自家夫人的聲音,這身長七八尺的堂堂男兒竟然雙膝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地。“原來是尋了個好去處,那還回來找我作甚?”
“嫂……嫂子,你誤會三哥,他隻是……”
“隻是和你去喝酒?”那位夫人手拎八角流星錘,一錘子摔了過去,“哐”地一下,別說是醉漢兄弟,就是佛桑也不敢說話了。
“我命苦,嫁給你個沒心肝的窩囊廢便算了。這妹子年紀輕輕你還不告訴了她,讓她去把夫君給找回來?”她僅剩的那隻錘子扔在男人麵前,厲聲道,“我便是年輕時太放縱了你,才讓你染了這個惡習……”
“夫人,我冤枉啊夫人。”醉漢三指提起金剛鐵錘,還回他夫人的手裏,“我們真的隻是去喝喝酒,沒做什麼,就……頂多……頂多看了兩眼。”
那位夫人美目一瞪,“少廢話,你我的賬,回房再算,別耽誤了這位妹子的事。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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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佛桑拿著那兩兄弟給的地址,穿著那位夫人硬塞給她的一身男裝,還有些不真實感。
方才,問清了地址,那位夫人吆喝著自家丈夫回房取了什麼,塞到了佛桑的懷裏。
“妹子,你聽我說,這事姐姐有經驗。男人嘛,圖個新鮮,你……”佛桑還在感慨,這世界女子活得憋屈,都吃“浪子回頭”的那套戲碼時,就聽見她話鋒一轉,“你不給他整治明白了,他下回還要再犯。依我看,打得不夠疼,下回再敢繼續。聽姐姐的,你盡管去鬧,這會兒屺州江湖人多,消息傳得快,你就要叫那些妖精和那個臭男人曉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