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駱明決一臉不解,佛桑抿嘴笑道:“師哥是正人君子, 不肯沾我丁點兒便宜, 但總該是喜歡我的吧?”

“佛……”駱明決不知她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又見她眼神真摯、期盼,說教的話竟再也說不出口。認命坦然道:“這是自然。”

“那……”佛桑一把拉住他的手, 走到窗前, 也不再看駱明決的臉色, 朗聲道:“天地為鑒,日月為媒。我卞佛桑今日自許於駱明決為妻, 從今以後,生則同衾, 死則同穴。”

她看著駱明決, 目光堅定,迫不及待的想訂下“月下之盟”, 等到她回來……佛桑忽然沒了自信, 她還能不能回來。

“師哥, 那我可是與你說好了, ”佛桑柔聲道,“你與我不再是毫不相幹的兩人,來年三生樹下, 三途河畔, 師哥可不能不認我。”

“你這又在說什麼胡話,”月下的卞佛桑精心打扮,嫵媚而乖覺, 若即若離,讓駱明決有一絲心悸,語氣也難得嚴厲起來,“我看不像給我的賀禮,倒像給我添堵的。”

卞佛桑暗自拽了拽自己的袖筒,咬唇笑道:“師哥這話讓我委屈了,”她埋首於駱明決懷間,“我是想你能有個牽掛,不要太肆意妄為。”

“我?肆意妄為?噗……”駱明決摟著她,笑了笑,“這可是賊喊捉賊了,任性的到底是誰……”

“我可沒有要和朝廷正麵對抗。”佛桑在他懷裏悶悶地說道,一把掙脫出來,神情認真,“師哥,你隨徐兆鷹回京。我去追方素馨好不好?”

“你去追她?”駱明決目光機敏地落在房間一處上,有了四海茶鋪的教訓,他不敢再把情報亂放,從枕頭裏轉移到了……被子下。“你頭回來這邊,人生路不熟,又不知她在哪裏,要怎麼追?”

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佛桑倒退了半步,從袖口裏取出早準備好的紙箋在駱明決的眼前晃了晃,“喏,看她的消息是不是這些。師哥,不止你有渠道知道消息!”

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關於方素馨一夥人的消息,在何處,幾個人,傷勢如何。駱明決隻掃了一眼,便知道是真的內容,有些訝然。

“天鳳郡主把他們放了出去,方素馨如今狀態不好,就是我也能輕易將她擒住。”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蠱惑,循循善誘,“離了師哥,我也有這些消息,是不是說……我有資格代替你去完成這件事了?你去京城,我去找方素馨。”

“不是天鳳郡主給你的消息?”駱明決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可還覺得有些不妥,“你確定?”

“我發誓!”佛桑手臂圍上了駱明決脖子,“師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她踮腳附在駱明決耳邊,氣吐如蘭,“明日一早我就出發,你安心穩住徐兆鷹,我很快回來。”

耳根傳來佛桑呼吸的溫度,饒是駱明決也忍不住心神蕩漾,沉悶地“嗯”,“那你一切小心,若有不對,及時回來萬事有我。”

在他看來,佛桑的功夫對付如今的方素馨是足夠,也沒什麼危險。逸王既然願意給她消息,想必也是對實力的認同。

可卞佛桑心中卻不是想的這回事,若是魔羅女死了,她還能回來嗎?

“師哥,我今晚睡在你房裏好嗎?”她嬌聲央求道,“你同我說說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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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明決再次醒來,卞佛桑已經沒了蹤影,想到她也有起得這樣早的一天,不知為何他沒有感覺到一絲欣慰,反而不安。

卞佛桑隻帶了一劍一馬和一點兒盤纏,天蒙蒙亮就獨自離開了隊伍。

因為幾人住的民房,根本容不下這麼多人,客廳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差役,口裏還嘟囔著“喝,來喝”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卞佛桑從人群中穿了過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方素馨藏身的地點與他們借宿的地方並不遙遠,卞佛桑快馬加鞭不出兩日就趕了過去。幾人是逃犯的身份,不敢大張旗鼓的出現在城鎮裏,盤踞在附近山上的破廟中。

山中的地形不似城鎮,有名有姓,即使知道是“南麵山頭的破廟”,佛桑也找了很久。最讓她感到擔心的是,這個道邊小城中她竟然看見了不少江湖人打扮,殺氣騰騰。

“在江湖人的圍剿中,方素馨奄奄一息。駱明決趕到的時候,正是千鈞一發,剛好救下了她,誰料方素馨一心求死,毫無生意。她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駱明決,唇邊揚起一絲笑意,如夏花絢爛地迎飛劍而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臨終前,她躺在駱明決的懷裏,氣息微弱,有進無出,隻聽她道‘自我手刃父親以後,我的生命中便隻有《九州搗藥圖》,我想和棣棠一起拚了命的拿到它,帶去九泉之下告慰母親。卻能在臨死之前,還得駱大哥舍命相救,這是賺。’,這人雖是女魔頭,心狠手辣,人之將死卻如此柔情,圍觀的江湖人不忍打擾,給了他們獨處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