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雖說對叔叔那種做法也是讚同的,可覺得處理這些問題時,要有更多的靈活變通,大方向不能走偏,細節和途徑又何必要計較?
老齊見他沉穩,也就放心,丟出車鑰匙來。楊國政用不著看就接在手裏,也不急開車門,靜等老齊交待話。叔叔說過,新到單位對人對事都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才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城管辦主任是什麼級別,楊國政不清楚,但主任肯定在叔叔的手下做過事。自己到城管辦來,自然不能丟叔叔的臉,也不能讓主任難做人。
“城管辦裏有三台車,另兩台車是領導駕座,這台車是縣裏才配下來的,大家夥平時開工用。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年輕人辛苦些,多跑跑,不要讓人有什麼閑話才好。”
老齊在單位裏是什麼領導還不知道,但肯定是領導的,楊國政等他交待這幾句話後,說,“請領導放心,我一定好好開車,為辦裏爭光。”這句話本來有些滑稽又不應景,但楊國政說得節奏鏗鏘,讓老齊有了很好的印象。
“今天你第一天來上班,但今天有大任務,等會也開車去吧。到那邊看看,要是比較亂看準了先開車回來,可不要將新車給弄壞了。”老齊又交待一句。
之後,楊國政知道今天聚集這些人,都是昨天縣裏就布置了的,要有大行動。城管辦是這次行動的主角之一,縣公安、消防、各個企業、事業單位都會出動人員,總起來共有幾百個幹部,都到縣城中心的世紀廣場去。工作的任務就是將廣場改建周邊的那些臨時搭建的幾十家棚子拆掉,將裏麵的住戶全給驅趕離開。
縣裏具體怎麼部署,老齊也沒有細說,楊國政今天的主要是見識見識。打開車門,從車裏將前排車門開了讓老齊上車,楊國政也就發動。到院子人群邊,老齊叫了另外幾個人上車,大家對開車的楊國政這個新人也都不注意,老齊也沒有做介紹。
世紀公園位於老縣城的邊緣,目前隻是一個名稱,亂糟糟的地方。臨水依山,有風雨橋從江流上搭通對岸的國道,本該是一個很好的休閑去處。隻是在世紀之初,縣裏為了將這個原名為西門公園成為小城靚麗景點,擴建三分之一,與擦邊而過的江流完全接連起來。
在運作中,卻出現了一些問題。
縣裏某領導這一項目中涉及經濟問題,翻水落馬,使得整個工程擱置下來。過得一年,原本已經簽約領取補償金的十來家人,在那些征收過的地上,又自主搭建了臨時住棚,租給從鄉村裏進城務工的人。
一開始,縣裏責成城管辦來幹預這件事,但城管辦卻擋不住那些城郊的菜農。菜農們翻出一些文件來,說當初縣裏征地就是違法的,要征收這樣的地做廣場他們堅決不同意,哪怕官司打到市裏、省裏去也都奉陪。
當年,城郊那一片菜農考出一個在京城裏就讀的大學生,恰好在當時畢業分配在省委裏。那個大學生也不說什麼話,但縣裏卻顧忌著,也想留下這樣的人脈今後到省裏走關係有一條更通暢的路。對城郊菜農們所做也就用敷衍的做法,誰都不肯出麵來得罪人。一年半後,西門公園不單是菜農們搭建的臨時住所,更有其他的進城務工的人,在公園廣場用石塊、爛磚頭搭建的臨時住所近兩百戶,他們就生活在這一片地域。
從世紀之初到如今,世紀廣場用地給占用一半多,而這裏的淩亂、髒汙,已經成為縣城裏的標準貧民窟。當然,裏麵住著的人不一定都很貧窮,隻是臨時搭建的這些住所一律都是兩米多高的,用石棉瓦或塑料或薄膜覆蓋,周圍用紙板、薄膜、食品包裝盒、木條、竹片等擋風雨,用繩子捆著固定。走近公園區域就聞到惡臭的,這一片衛生自不用說,更不要說其他安全隱患。
四五年來,這一塊所在與國道隔江存在,也就成為縣裏最為明顯的疤痕。而且,情況愈演愈烈不可收拾,縣裏也為此多次受到市裏、甚至省裏點名批評。
楊國政對世紀公園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之前在讀高中時,曾和同學在公園邊的江水裏遊泳,也是見過的。
近來這一兩個月,倒是不關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