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這第八域古時稱為嶽牧州,因曆代皇朝將此處定為帝都,久而久之便稱其為帝都了。帝都居中,荊江城,卻月城,蕭公城成鼎足之勢拱衛在帝都周側,城中又駐已重兵守衛,使其固若金湯。
長江支流漢水一直北上將蕭公城一分為二,所謂蕭公城其實說是漢水南北兩座城池的合稱,漢水之南為珞珈城,漢水之北為沙羨城。
沙羨城北麵平坦廣闊,為南陽盆地的一部分,進取較為易之。為此兩城便有“鐵打的珞珈,紙糊的沙羨”之說.在古時一代名將蕭伯宗為兩城守將,因抵禦北元有功,所以後人便將兩城合稱為蕭公城。
吳人鄭鼎《都會記》雲:“夫蕭公者,天下之腰膂也。東通吳,西連故藏,南極越,北控薊元,左右伸縮,皆足以為進取之機。”此處鄭鼎著重突出此城軍事功用,從中便可以看出蕭公城實為一軍事重鎮,乃帝都北之門戶。
帝都位於蕭公城之南,漢水之西,此處恰為南陽盆地,地域廣闊平坦,林木富饒。
當年帝朝初建,為了擴建帝都,將盆地周遭林木伐焚殆盡,此地鳥獸死傷無數,無故遭此妄劫,卻也因此盆地地力肥沃,又有漢水滋潤,草木繁盛。
帝君與眾臣商議之後便下了一道昭民令,召集三城之農戶在此耕種水稻,至今日已有十年,如今已是阡陌縱橫,梯田無數,素有“百種百收”之譽。為了不影響耕作之地,從帝都便隻引出三條青石板路通往三城城門。
卯時剛過,荊江城小北門便在昏暗的清晨緩緩開啟了,沉重的城門就像腿腳不靈便的老人“哢哢”作響,為靜穆的黎明籠上一層行將就木的寂寥,這就是立在城門前的老人所發出的感歎,三月的清晨還是有些陰寒,老人攏了攏雙手的袖袍,向城外行去。
老人頭戴黑色冕冠,一頭白發用木簪綰在冠中,身著絳紫長袍,腳穿玄雲屐,清瘦的臉上三道長須垂在胸前,微低著頭,默默向城外行去。此人便是帝都三侯之一的博物侯。
帝都初建之時,帝君每日都會上朝垂聽國政要事,如今漸漸懈怠,自三年前便改為三日一朝,上朝時辰也自辰時改為巳時,長年累月各地的政事積壓,如今已有蟻穴潰堤之危啊。想起此事,博物侯宛如深潭的雙眼也不禁黯然,眼角皺紋深陷,更覺蒼老。
城外青石板路道寬八丈,長五十裏直通帝都南十衛所。博物侯卯時便穿上朝服悄悄出府,獨自向帝都行去,並未驚動府中侍從。
博物侯撫了撫布滿血絲的雙眼,望向官道兩旁社種的秧苗,秧苗生出寸許,翠綠欲滴。卯月種秧,如今已是辰月之初,再過幾日便要插秧了吧,今年冬暖春早,無霜寒之變,插秧之後七十日便會收獲,看來今年又是一個豐年啊。
博物侯想到七十日之後稻穀豐碩,糧倉充實,便向路邊秧田走去,可這也是最後一個豐年了,博物侯俯身田邊,抓起一把田土,心中黯然,當年開墾之時,此地上部覆蓋著九尺之厚的粉砂和粘土,土色灰黑,肥力富饒,可如今——博物侯看著手中已變的貧瘠灰黃的田土,任泥土從指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