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看了看,座椅上血跡的花紋,是鄭璐她媽睡衣上的。

害怕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出事兒,徐天戈和謝一航跟在了我的旁邊。見到了駕駛位上慘死的鄭家宏,他們兩個人都沉默了。鄭家宏的表情可怖,他掉了眼珠的眼眶黑洞洞的。嘴巴大張著,典型的死不瞑目。雷電的光亮閃過,鄭家宏被戳出來的眼珠滑著掉在了地上。徐天戈往前走時,差一點踩上。

“我們回去吧!”身上濕透的衣服有點沉重,我冷的哆嗦,“我們快點回去,回鄭家去。”

我的身體本來就沒有完全康複,折騰了這麼久,體力早已透支。謝一航擔心我支撐不住,他堅持要背著我回去。我執拗不過,隻好順從。

趴在謝一航的後背上,我是一種說不出的疲倦。一方麵是因為目前的僵局難以破解,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秀英的記憶。作為女人,我沒辦法不對她的悲慘遭遇感到同情。可作為驅鬼師,我也沒辦法不去製止她現在的所作所為……這世間沒有任何的悲慘的遭遇,能當做肆意傷害無辜者的借口。

即便那些無辜者並不是完全沒有做錯過事,但是不管怎麼說,人世間的錯事兒都不應該交由鬼魂去懲戒教訓。人鬼殊途,是本分,也是界限。人事有法律,鬼事有輪回。跨了界限不守本分,那是無論如何說不通的。

回去的路上,謝一航輕聲的問我:“白惠,鄭家宏是怎麼死的?”

我趴在謝一航的身上,雨水都流進了我的嘴裏。見徐天戈似乎也是很好奇,我想了想,講給他倆聽:“在屋子裏燈亮的時候,鄭璐她媽已經死了。在她死的瞬間,女鬼進入了她的身體裏……趁著我們不注意,鄭璐她媽的屍體從臥室裏跑了出來,她追上鄭家宏,將他殺死了。”

“女鬼殺了鄭家宏嗎?”我能感覺出,謝一航的呼吸似乎都發緊,“這個女鬼……是可以殺人的?”

鬼魂是魂體,按照徐天戈的理論研究講,他們就是電波。電波是不能殺人的,但是他們卻能通過操控電波,搶占屍體,控製屍體去殺人。特別像鄭璐她媽這種剛死的人,是尤為好控製。因為剛死的人身體還沒有完全僵硬,靈活性會非常的好。

“我還以為鬼魂隻能讓人產生幻覺,精神分裂什麼的呢!”謝一航很好奇,他問我,“白惠,這麼危險的鬼,你為什麼不收了她?你把陣法破壞了,她跑出去,不是禍害其他人了嗎?”

謝一航問的這個問題,真是個好問題。事實上這個問題,我早就給他講過了:“我說了,抓鬼的是茅山道士,渡鬼的是佛法慈悲……我是信奉狐仙的啊!我們隻是負責把鬼趕走,別的我們不負責管的。而且一般情況下,鬼魂是不會輕易招惹活人的。因為活人身上有陽氣,他們是會怕的。除非是活人招惹了他們,像是你妹妹上次帶了陰牌誤闖了陵園,像是鄭家把陽宅蓋在了陰宅上。都是因為你們先招惹了鬼魂,鬼魂才會纏上你們的。這是因果關係,不是飛來橫禍。”

雨水嘩嘩下,旁邊走著的徐天戈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我聽到了他心裏的疑問,淡淡的解釋給他說:“你的女朋友也是這樣的情況,她打擾到了鬼魂的休息,她才喪了命。”

說話的功夫,我們已經走了回來。四野裏一片漆黑,鄭家的別墅卻是燈火通明,說不出的詭異。仿佛知道了我們要挖墳一般,院子裏的七棵槐樹枝葉耀武揚威似的飛舞搖擺。好像在跟我們炫耀示威,準備旗鼓相當的大幹一場。

“我們進去拿工具,”拖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掉了,我隻好繼續讓謝一航背著,“可以開始挖了。”

我們三個回到鄭家別墅裏,客廳裏坐著的隻剩下陳嫂和鄭璐了。在謝一航眼神的頻頻示意下,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將鄭家宏的死告訴她。想了又想,我終究是沒有說。看看地上的工具,我問:“任平生人呢?我們出去挖墳吧!家裏還有沒有手電筒了?多拿幾個。”

受了太多的驚嚇,陳璐已經不說話了。陳嫂慌裏慌張的點頭,道:“好好,我去找手電筒。家裏應該還有的,你們等我……鄭先生回來了,任平生和鄭先生一起,去把鄭太太的遺體抬樓上去了。他們兩個剛上去,應該用不了多一會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