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
吳婆渾濁的眼望著我,她好像能看見,可又好像看不見。枯枝一樣的手舉起來,她準確的指向了我們身後的位置。
我回頭去看,依舊是什麼都沒看見。
太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天是灰蒙蒙的亮。微涼的夜風一吹,身上是說不上的寒意。徐天戈把他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打開遞給我,我不解的接了過來。舉起手機照了照……我的整個眼球都紅了。
不是單純的血絲多,而是整個眼白處都變成了血紅血紅的。不痛不癢,就是紅的嚇人。隨著我每次眨眼,都好像隨時會有血流下來一般。我用力擠了擠,分泌出來的眼淚卻是透明的。
眼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實在是不理解。徐天戈想起上次在鄭家的事兒,他問我:“你眼睛之前不是流過血淚嗎?是不是有什麼眼疾啊!紅成這個樣子,感染了嗎?紅眼病?”
“我沒有紅眼病。”我說。
店老板受到了驚嚇,他肥胖的身子在夜風中微微發抖。剛才被吳婆打過的地方泛著紅,他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店老板嚇的差點坐地上。連句告別的話都沒說,他撒腿就跑了。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為了點錢財丟了名哪裏值得?”吳婆的眼神沒有焦距,她低聲嘟囔著像是對徐天戈說話,“倒是你,都跑出去了,為什麼還回來送死……真是可憐陳婆子的一番心。”
吳婆一邊帶著我和徐天戈進屋,她一邊念念叨叨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往屋裏走的時候,我不停的回頭去看。身後肯定是跟了不好的東西,不然吳婆不會說這樣的一番話,有那樣的一番舉動。我使勁的揉揉眼睛,眼睛都讓我揉痛了……可除了院子裏那些肆意生長的野草和棺材板,我再看不見其他。
徐天戈走在我的前麵,我盯著他後背上的紅包愣愣的出神。我估計我的眼睛是出毛病了,而且八成是受剛才那些蠅蟲影響的。
吳婆和徐天戈兩個人進了屋,可我還是不甘心的站在門口看。等到天徹底黑了之後,我依舊是什麼鬼魂都看不見。河樹口村住的人很少,隻有幾戶人家亮著燈。偶爾有鄰居家院子裏的狗吠叫幾聲,沒有路燈的鄉下夜裏是漆黑一片。
我站在院子裏,時不時能感覺到有陰魂從身邊略過。黑暗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踩到了野草,隱約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響。陰涼的氣息吹過脖頸,我是脊背發涼汗毛倒立……看不見陰間的世界,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無可奈何。我在明處鬼魂在暗處,我這樣子基本等同於睜眼瞎,隻有挨打的份兒。
因為我的眼睛出現了異狀,接下來的一切活動都要暫緩。吃過晚飯我和徐天戈幫著吳婆做了些家務,然後我們就各自去休息了。吳婆家總共兩間屋,一間是她睡的,裏麵堆滿了壽衣。一間是她兒子以前睡的,裏麵放滿了棺材板。晚上我和吳婆睡一間,徐天戈自己睡一間。
徐天戈想要趁夜去一趟陳昭家裏,我和吳婆一起把他攔住了。出於對他安全的考慮,吳婆直接把家裏的大門鎖死。要睡堆滿棺材的屋子,對徐天戈來說等同於去鬼屋。猶豫再三,徐天戈和我們兩個商量著:“要不,我去睡車裏行不行?等天亮的時候我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