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不覺他有點奇怪?”我問靳穀子。
靳穀子倒沒覺得怎麼樣:“哪裏怪?除了把一個道士送到僧寮睡覺以外,我沒發現他哪裏奇怪……再說了,他一直不是這樣子的嗎?”
差不多整晚都沒有休息,靳穀子看起來有幾分疲態。說完就脫鞋到床上躺著去了,他找了最舒服的一個姿勢。
了凡是沒考慮到我和靳穀子男女有別,直接就給我們兩個關到一個房間裏來了。不過這個倒不是重點,我們修行的人嘛,也不太在乎這些。重點是……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有點怪怪的。
想想也是,現在整個城區,應該就沒有不奇怪的事兒了。了凡會緊張一點,也是人之常情。我在離靳穀子一個床位遠的地方躺下,反複思量著這一天發生的事兒。靳穀子聽到我的想法,他笑說:“還在擔心你的傻徒弟呢?”
“能不擔心嗎?”我盯著天花板上的斑點看,輕輕歎了口氣,“還不知道他在哪裏,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放心好了。”靳穀子輕聲說,“他是你徒弟,又不是你兒子,而且他在國外留學那麼長時間,比你生存能力要強的多……他那麼大的塊兒頭能出什麼事兒?你還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
“你不是也一樣。”我不甘示弱道,“你以為我沒聽見?你不是也在擔心你的小徒弟們嗎?就是上次我在你道觀裏看到的那個孩子……話說,你不用提醒一下你的徒弟嗎?他還那麼小,能躲過一劫也是好的。”
靳穀子笑:“我能怎麼提醒他?告訴他爸媽,城區裏的人馬上都要死了?還是說玉峰山會塌了?你自己想一想,我要是這麼說完,會不會被警察送到精神病院去?”
“哎!”我是重重的一聲歎氣。
“別擔心。”靳穀子把被子往身上蓋了蓋,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困倦,“大不了就是重新投胎,重新做人……又不是第一次投胎了,難道你還緊張嗎?”
“哈!哈!哈!”我幹笑了兩聲,“你說的還真是輕鬆啊!”
“不然呢?”靳穀子反問我,“難不成我們要抱頭痛哭一下?”
我沉默了幾秒鍾,問他:“其實昨天,你是故意受傷的吧?”
“故意受傷?我為什麼故意受傷?”靳穀子的情緒中有難掩的激動,他嘲諷的意味更濃,但是聽起來也更像是惱羞成怒,“你以為我會做那麼愚蠢的事兒嗎?就因為老頭子死了,我就要做傷害自己的事兒?哈!白惠,是你可笑,還是在你眼裏我很可笑?你以為我還是青少年?還在經曆中二期?我沒有那麼多叛逆的想法,我理智的很。我……”
靳穀子的話沒說完,他坐起來抱住了我。
我本想推開他,但是看到自己的手,我想起了死去的瘋道士。猶豫了一下,我沒有抗拒他。試著輕輕拍他的後背,我勸慰著說:“我明白,現在你肯定非常責怪自己。瘋道士替你死了,你是他的兒子,沒有人會比你更難過……我知道,你不屑於凡人的感情。可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沒人逃的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