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改組連解散了(1 / 3)

部隊已不足三千人,沒有了根據地後,被追得無處立足,邊打邊撤,轉移到黔邊的笆溪鎮附近的椏口,敵人尾隨而至,形勢嚴峻。前委書記說要到洪湖蘇區去彙報工作,聽取新的指示。他帶了兩個警衛員化妝悄悄離開了部隊。

我們又被敵人重重包圍。隻有攻占椏口,部隊才能突圍,但部隊失去戰鬥骨幹,戰鬥力很弱,數次攻擊都失敗,部隊的處境越來越危險。

“把他們處理掉算了。”肅反保衛局的頭子建議。他嫌押著我們費事。

“不行。還沒殺夠?”團長堅決不同意,正在那兒爭論不休。

我們這四十多個所謂改組派被編成一個連在武裝人員的看守下就坐在山溝下的碎石灘上,等待他們決定我們的命運。

整個天空都蒙在一層薄霧狀的雲翳中,太陽也被雲翳稀釋,大地被捂在籠屜裏,悶熱難當。饑餓使我更加難受,從昨天起就沒有給我們改組連任何食物,而我們在不斷的行軍中背負著肅反部門的全部家當,糧食、彈藥、文件櫃、材料和特委書記的一個小書箱。隨著路途的延伸,我們背上的東西越來越重。還有一門早就沒有了炮彈的迫擊炮,被變成了輜重連的炮連將那個沉重的家夥轉移給了改組連——我們需要在負重中洗刷我們的罪過。那門迫擊炮被分拆成幾塊,那塊底盤就成了洗刷我的標誌。

饑餓使我心跳加速,我心一橫,站了起來,我不願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這樣沒完沒了的折磨和等待已受夠了,我不喜歡這種狀態。

“報告!”我大聲喊。

“你要幹啥子?”

“我要求參戰,進攻椏口。奪不下椏口,提頭來見!”

“你?你想乘機投敵吧?”看守人員憎恨地看著我。

“如果不相信,那就槍斃好了。我活是紅軍的人,死是紅軍的鬼,我想死在戰場上!”

“對,我們願意組成突擊隊,進攻椏口!”改組連裏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不行,再鬧就不客氣了!”看押我們的負責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拔出駁殼槍怒氣衝衝地看著我們。

“這兒怎麼了?”被驚動了的團部幾個人走了過來。

“他們要求進攻椏口。”那個年輕人說。

“對,我要求參加進攻椏口,奪不下椏口,願提頭來見。”我向團長喊。

“我們都要求參加進攻,攻不下椏口,再殺我們不遲。”被看押的人都吼了起來。

“進攻椏口?我看你們是想趁機投敵!”那個年輕人也大吼。

“我是共產黨員,想死在戰場上,給我一次機會,我要是攻不下椏口,要殺要剮,心甘情願。”我不願放棄。

“你要是跑到敵人那麵,我到哪兒找你?”

“我來擔保!”一個人大聲說。

我回頭一看是劉三哥。劉三哥臉色陰沉,狠狠地瞪著那個年輕人。

“你擔保?你憑啥子給他擔保,我看你是同情反革命!”年輕人也臉色難看。

“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我來擔保,如果他跑了,你立即槍斃我好了。”

“槍斃你,你有幾個腦殼?”

“劉營長不夠擔保資格,那我也來擔保,如果他們跑了,那就槍斃我好了。”團長鐵青著臉說。他原來是一營營長,現任團長。前任團長現就在我們改組連裏。我們互相看著。

我跟他很熟,以前每臨戰事,我和他都是團裏爭戰鬥任務的對手,常爭得不可開交。戰場上我們兩個營經常較勁,比看誰更殺敵多,繳獲多。但我和他私交很好,在一起無話不談。現在卻不知說啥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