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的火光映著他的臉龐，隱去些冷硬。他微微抬眸，像往常打招呼般，淡淡地道：“來了？”
來了。
短短兩個字，仿佛抽去了姚晚全身的力氣。她嘴唇翕合了下，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指的是在我車上裝追蹤器，還是帶著任務轉刑種？”韓琛微微笑了：“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你第一次執行類似臥底的行動。”
算好時間，在第一次紅燈期間故意打電話告知案情轉移注意力。方法沒錯，但……太過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姚晚的臉色突然變得極難堪。
她成績優秀，體能優秀，實戰優秀……但正如韓琛所言，她從未執行過臥底任務。
一個緝毒警，自願請求無數次，次次駁回，恥辱般的一道坎。
“換做我是你的上司，也會如此。認清自己……”
男人淡漠沉素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來，進到姚晚的耳中，重錘一般狠狠地落下，她倏然打斷：“韓警官。”
姚晚抬頭，語氣如初見時一樣毫不客氣：“你可以把我帶回去，走程序我無所謂，但請你收起那套自以為是地語言試探。我是沒執行過臥底任務，唯一一次類似行動還傻子一樣讓你從頭看到尾，可不代表能被肆無忌憚地嘲諷。”
韓琛聞言微頓，直起身，一時沒作聲，過了會兒想起什麼，問：“吃泡麵嗎？”
姚晚：“什麼？！”
他似是有些不耐了，清冷的眉眼微蹙地看過去：“能不能吃？”
“……能。”
“那就跟上。”韓琛打開車門。
姚晚原地怔了一瞬，回車裏跟上。
——
韓琛去的地方，是一棟私人別墅。
他到了，裏麵便很快有人出來，是個年輕男子，行步之間可以看出是位軍警人士。那人正要打招呼，還沒開口，目光先是一頓。
姚晚心情複雜地下車，隨之看過去，也是不自覺地一滯。
韓琛的手上，竟然拎著一大袋泡麵！
粗略一數，也有二十幾包了。
男子驚訝過後，哂笑一聲：“你打算這幾天就吃這個？”
“你知道我不會做飯。”韓琛表情很平淡地說。
“所以我找好了廚子，做好給你送進去。”
“不安全。”他抬步越過：“人越少越好，你也別留在這。”
前一句沈東還能理解，後一句就眉梢微挑了：“據我所知，咱倆目前單挑戰績相等。”
“不是這個。”韓琛腳步微頓，嗓音輕慢道：“你太煩。”
沈東：“……”
“嗬。”姚晚沒忍住笑出聲，見沈東目光投過來，才擺了下手微笑道：“我會做飯，你一次性把食材送進來就……”
她話說到一半，就見韓琛把手裏的袋子回手甩給沈東，徑自走進屋內。
姚晚止住話音，看著他的背影。不是沒察覺沈東打量的眼神，隻是仍有些詫異地輕抿唇角：“我第一次看他……看韓隊這個樣子。”
“我倆大學上下鋪，他一貫這麼欠揍，也就在下屬麵前端著。”沈東含笑道，提上袋子：“能讓他帶過來參與這件事，得是信任的人，快進去吧。”
信任……的人？
姚晚心髒霎時漏了一拍，低頭嗯了聲快步走進去。
裏麵韓琛正和一老者說話，那人手中拿著圖樣。她走近時隻聽他說：“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
韓琛點了點頭，那人便轉身推門而入。
透過短暫露出的縫隙，姚晚瞥到房間裏麵，像是花園，充滿了植物和陽光。
而韓琛已經開始檢查四周安全。
她原地站了一會，有心想問為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韓琛這個人，接觸越久，越覺得……深不可測。他知道的，大約比自己預計的還要多。她正思忖著，門就再次被打開。
沈東把食材送進來，比了個手勢很快離開。姚晚瞥了眼韓琛，走過去隨手挑了幾樣菜。
做飯中途他竟也來了，半倚在門邊，視線循著她的動作，一言不發。姚晚有些緊張，手上看著沒出半點差錯，卻是僵硬的。她顛了下勺，半真半假地問：“韓隊想學做飯？”
“嗯。”韓琛不置可否地應了聲，淡淡道：“學了做給許星吃。”
姚晚握著菜勺的手就是一緊。
他哪裏是學做飯來了，分明是不動聲色地拒絕。
她以為，同為警察，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許星不適合同他在一起，可原來……他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