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珩在警局裏呆了一夜,耗子到的時候還驚訝他起那麼早。
沈以珩捏捏眉心這才發覺天已經亮了。
耗子打量著辦公桌上杯裏還殘留的咖啡,再看沈以珩眼睛裏布滿的血絲。
“回去睡一覺吧。”
耗子遞過去一根煙,沈以珩擺手拒絕,這一點也是真佩服他,他們隊裏哪個不是老煙槍,尤其熬夜想案子的時候。
可這人偏不是,也不是不抽,有一段時間抽得比他們都凶,想來還是五年前,後來不知怎得就抽得少了。
“戒了。”
沈以珩仰頭靠在椅背上,雙眼合上,下巴有些許冒出頭的青渣。
“小嫂子回來了就是不一樣。”
聽到耗子提到她的時候,沈以珩閉著眼睛勾著唇,臉色溫和得很。
“沈隊,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意識到自己的笑意,沈以珩突然覺得挺神奇的,好像隻要一想到她,就有股力量。
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毫無遮掩的。
這鐵樹開花了就是不一樣,外頭陸陸續續進來幾個隊員,看到沈隊這幅樣子,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喲,這是我們的沈隊嗎?”
“誒…這肯定在想咱們小嫂子吧!”
難得有機會調侃沈隊,誰也沒放過。
沈以珩睜開眼去看門口嘰嘰喳喳的幾個人,眼神所到之處,立馬噤聲。
他看了下電腦下方的時間點,拿上手機準備出去一趟。
耗子:“要回去?”
“送你嫂子上班。”
“哦豁…”
……
會議室裏,移動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昨晚上沈以珩帶何叔回來做筆錄,事無巨細,可是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出事當天何叔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出了病房來到陽台,據他回憶起來的,就是坐到外麵的長凳上然後就沒有其他舉動了,再次醒來依舊在病房外麵。
這條線索又斷了,一切再次回到原點。
針對接下來的重點,沈以珩提出幾個問題。
凶手的殺人動機?仇殺?情殺?
這些何韻,宋銘,宋意都符合條件,而且死者是生意場上的人,難免會得罪人,樹敵不少。
這樣排查範圍太廣了,費時費力,而且也沒有實際作用。
據何叔說這次住院為了好好修養,特意沒讓其他人探望,所以這一周出入病房的基本就是家裏這幾個人。
總結就是由家庭關係引發恨意殺人的可能性最大,還是得重點查這三個人。
……
再下班的時候已是深夜十一點,沈以珩已經連軸轉兩天一夜了,知道自己不能開車,叫了代駕。
他闔眼靠在後座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明明眼皮沉重得睜不開眼,這會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腦子裏感覺都是空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代駕的是個年輕小夥,中途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女朋友的,戀愛中年輕男女很平常的對話,都好像有甜蜜的氛圍。
沈以珩腦子裏閃過黎煙的臉。
早上送她到醫院,穿著紅裙子的女孩子溫言軟語地囑咐他。
“別太累了。”
他突然不知道在她回來前的那七年裏,他是怎麼過來的,日複一日,冷靜克製,永不懈怠。
但自從她回來以後,每天都想見到她,恨不得把她栓褲腰帶上。
人總是貪心的,她不在的時候想隻要她過得好就行了,重逢慢慢靠近到現在,想要得卻越來越多,沈以珩知道,她願意給他機會,就是已經在接受他,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也會一直等她。
……
沈以珩回到家,掃了一眼屋內,拿鞋的手頓了幾秒,才開始換鞋。
滿室亮堂,鞋架,客廳的東西有輕微變動。
廚房的方向有香味勾著人往前走,沈以珩循著氣味到了裏頭,電飯煲裏溫著粥,上麵貼了張淡藍色的便簽,上麵字跡熟悉。
“到家之後喝點粥吧,好好休息。”
沈以珩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他都能夠想像小姑娘在這幾平米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巴掌大小的輪廓滿是專注。
這個嘴硬心軟的小姑娘。
沈以珩揭開蓋撲麵而來的熱氣,氤氳在他眉間,染上了煙火的氣息。
現實的溫暖。
不同於上次生病時的白米粥,這次的加了點東西。
蓮子?百合?
沈以珩了然間笑起來,真的是長大了。
黎煙猜到他睡眠肯定不好,讓他安神定心。
粥的分量很多,他喝了兩大碗,小姑娘對男人的食量誤解挺深的,就這一鍋得是一頭牛的飯量。
不過小姑娘學會熬粥就已經夠讓他欣喜了,但以後這種事還是讓他來做比較好。
他洗了澡,坐在沙發上看卷宗。
都是一些陳年已破的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