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生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他們這群幹刑偵的也不容易。來的路上楊誠還是過敏,他看平常這麼精幹的一個夥兒急的額角幾乎都是汗,那神色緊張的就跟出什麼大事了似的,還安慰了句過敏隻有極少數情況才致死,他卻依舊不管不顧地把他扛起就走。
現在看來,楊誠的緊張是有緣由的。
“過敏導致的急性哮喘。”孫醫生把院長的嘴巴打開,道:“韓隊你看,這是痰酸。氣管痙攣導致的痰液聚集,堵塞了氣管。不過隻要及時處理並不致命。真正致死的是老人家年紀太大了,因此導致心髒驟停!”
“致敏原還不能確定,需要進行詳細檢查。我看你們……還有得查,就不打擾了。”
孫醫生完,起身離開。
他這警局也是幹了十幾年了,眼力見還是有的。這人的身份不清楚,但明顯是重要證人,死法雖有點巧合,卻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從這一角度去想,下手的人還真是有水平。
室內氣氛異常緊張,楊誠嘴唇開闔了幾次,正想話,時今突然炮彈一樣衝到何廣川麵前,揪著他的領子問:“致敏原是不是花粉?你跟我賣慘要玫瑰花,從來沒給你老婆買過,花呢?!”
“花在垃圾桶裏。”何廣川扯了扯唇:“我把它揉碎了弄在手心上。”
“混蛋!”時今怒斥,揚起手,停在半空片刻,突然打在了自己臉上。
“都是我的錯。”她喃喃道,抬頭看向韓琛:“老大,都是我的錯,我根本不適合當警察,我總是惹禍,我……”
時今哽咽了下,聲音揉過嗓子,帶著破碎的語調:“我辭職!”
眾人大驚,楊誠身軀一震,麵上幾乎都是痛意:“是我把他帶過來的,要辭職也該是我。”
“你們什麼氣話……”
“都胡鬧什麼?”
尹偃話到一半,就被傅七嗬斥打斷,他向來清雋溫潤的臉龐少見的沉了下來:“還嫌不夠亂?你們走了,誰來查案?”
他罕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時今還淚眼模糊著,就被嚇了一跳。
尹偃看向韓琛,他麵上依舊是淡漠冷靜的,雖事發突然,卻仿佛並沒有打亂他的計劃般。
不自覺的,尹偃微微焦躁的情緒也鎮定下來,問:“韓隊,現在怎麼辦?”
“如果你指的是有人要辭職的事,我沒什麼看法。”韓琛微直起身,逆著光淡淡道:“要走要留是自己的事,隻是出去了別是我韓琛手下的人。”
時今和楊誠一愣,就聽他聲音低沉地道:“哪個警察身上沒辜負過幾條人命?救得不及時,沒抓到凶手,這樣的情況少嗎?出了差錯不補救反而想著逃跑,沒有擔著負罪感往下走的勇氣,嗬,也配得上你們肩上的警徽?”
“下午五點前,把辭職報告發到我郵箱。”他沒什麼情緒地。
片刻的沉寂後,楊誠低頭苦笑:“怪不得你總是看中徐章多過我,和他比起來,我真是差遠了。老大……對不起。”
他完,就要過去抬院長屍體。
雖然知道了過敏原,但還是有必要送去做屍檢,時今也默默地過去。楊誠剛要抬起屍體上身時,還沒直起腰,肩上就是一重。
“不急。”韓琛看向何廣川,微微勾唇:“我的人你利用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抱歉,職業習慣。”何廣川有些漠然地:“不過有被利用的價值,明還不是廢物。”
“我……”時今肺都要氣炸了,手垂在兩邊緊捏成拳頭。
“就像你一樣?”韓琛淡淡反問,道:“我雖稱不上一諾千金,但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和你特意不跟我提要花的條件一樣,我沒讓你見,也有我的考量。”
何廣川微微一笑,對此並不感興趣,隻:“如果你能讓我帶著娟兒和孩子的骨灰進去,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現在院長死了,線索中斷,他是唯一能提供信息的人,提點條件也不過分。
韓琛卻忽的笑了,慢條斯理地道:“我喜歡禮尚往來,所以在你提供信息前,也告訴你一件事。”
“原本,不會有人死。”
何廣川眼裏迅速閃過一抹痛色,盯向韓琛,聲音壓得很沉:“什麼意思?”
“你的車被人放了爆破裝置,同時也被人動了手腳。普通人或許察覺不到,經過訓練的人卻一定會發現。這個幫你的人目的尚且不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你也算間接害死你妻兒的凶手。”
所有人俱是一愣。
韓琛收回壓在楊誠肩上的手,越過他,聲音疏淡:“把人看好了,再出什麼問題,不用寫辭職報告,直接走人。”
一時間靜默無聲。
楊誠把屍體交給時今,立刻精神抖擻地和尹偃一起,押著怔忪的何廣川回去。
時今抬著屍體,有些愣。傅七過來搭手的時候還傻傻地問了句:“老大這是在幫我們出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