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在那的警察們一時進退兩難,這女人喧嘩吵鬧幹擾辦案,照理應該製止,但她叫的是他們韓隊的名字啊?!
有警察已經過去上報了,剛好碰上時今,她看了一眼,詫異出聲:“星姐?”著幾步跑過去,忙從兜裏掏出紙巾遞過去:“你怎麼來了,還滿頭大汗的,這白大褂……”
“我想進去看一眼。”許星沒接紙巾,一把鉗住她手腕:“有人死的人像是我朋友,我打她電話也打不通,我就進去確認一下,保證不耽誤你們工作。”
“確認倒不用了,死者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叫什麼翔?”
許星微舒了口氣。
時今想了下,也沒想起來,這裏話不方便,幹脆一撩警戒線把許星給拽了進去:“星姐你別難為我,無關人員不能隨意進出現場。”她看許星的反應,死者名字與她朋友對不上,就把她帶到一處樹後,探頭四處掃了眼,低聲道:“這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死者身份資料要過來,你也就能徹底安心了,不過千萬別亂跑啊,讓人發現我就慘了。”
許星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點頭:“我知道,今,謝謝你了。”
“客氣啥?”時今一貓腰,從後麵矮著身子迅速穿過去。那邊楊誠正在彙報詢問結果,表情極其嚴肅認真:“問過了,的確是整齊排列。剛才問話過程中發現人隻打開袋子後看見腹部有好大一條口子,根本沒提及腸子,明受害者這些器官當時並未顯露於外且不是大開的狀態,否則發現人注意的就不是一條切口了。”
而要讓屍體呈現這樣的狀態,腸子非得整齊排列在內才行。“將內髒器官整齊排列……”傅七微斂長眸,抬頭:“凶手在回味甚至享受整個過程,這與高宣的側寫並無出入。”
楊誠也是這個想法,有些難受地撇過頭。
昨晚淩晨後,在這座城市,有人熟睡,有人工作,有人唱歌,有人聊,有人打遊戲,也有人,在無際的痛苦和恐慌中再無氣息。
她是不是死不瞑目?會不會覺得不公平?生命的最後一秒,她在想什麼?
楊誠拳頭緊攥,想罵句什麼,嘴唇開闔半響,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有什麼用?
他沉寂一瞬,看向韓琛。
老大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唯獨下頜緊繃,形成一道堅硬冰冷的弧線。他抬了抬眼,裏麵寒意料峭。
“時今。”韓琛沉淡地開口:“幹什麼去?”
“哦。”驟然被點名的時今一個激靈,轉身:“我去看下死者資料,杜局剛問來著,我就記得叫什麼翔……”
“什麼翔?”楊誠憋悶的情緒算是有了發泄口:“人家那叫翎,你個白癡。”
莫名其妙被罵了的時今頓時跳腳:“誰白癡呢?你比我……”
她突然話音一頓,倒吸了口涼氣。
老大的目光,可不正落在她藏星姐的地方?!再循著視線望過去,她肺內頓時乍涼。
許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麵色蒼白的可怕,正向這邊走來。可不知道是走得太急,還是怎麼,突然就被絆了一下磕跪在草坪上。
時今眼前一花,就見老大幾步奔了過去,攙起她。
許星拽著韓琛袖子,聲音輕若未聞:“他們死者叫什麼翎?”
韓琛垂目不語,身手要扶起她,卻被一把拂開,“話啊?”
許星從未如此尖利、聲嘶力竭地質問過,她仰頭看著韓琛,身體劇烈顫抖,“你怎麼來了,死者和你沒有關係,你該回去工作了……”
“許星。”韓琛靜默良久,終於開口。可就在他出聲的那一瞬,許星突然用手撐著起身,往法醫剛離開的地方跑去。
剛跑了兩步,就被韓琛攔腰抱住:“許星,你冷靜點!”
“放開!放開!!!”許星大吼,拚力掙紮。
從看見許星的一瞬,楊誠目光就狠狠刮向時今。她就是再傻,這會兒也知道闖禍了,早已四下無主,正想過去幫忙勸住許星,就突聽一道清脆的巴掌聲。
所有人一愣,看過去。
韓琛微偏過頭,黑色短發淩亂地垂下來,神色晦暗。
“你早上就知道了,你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送我回家……”許星手掌微顫,眼淚順著下頜滴沒入草坪,重重地把哽咽咽下,聲音冷得仿佛含了冰渣:“滾,滾開!”
韓琛身體一僵。
許星趁機推開,大步越過他直直衝向屍體處,幾個警察互相對視一眼,並排攔在屍體前,神情沉穆,不言一語。
許星愣住。
“任何無關人員,都不可以隨意出入現場。”身後,韓琛低沉的聲音傳來。他轉過身,看著許星,緊咬牙關,幾乎能感受到鐵鏽的氣息蔓延在嘴邊,臉龐卻沉寂如雕塑般,透著冷硬、不近人情的意味:“更不能隨意觸碰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