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亮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小屋之內,耳旁鳥啼之聲不絕,放眼窗外則是白雲舒卷,樹枝疏影搖曳。
他坐了起來,這個房間雖然小,卻是收拾得非常幹淨,屋內的擺設也很簡潔。
他心頭甚是疑惑,信步走到了屋外:那裏有個小小的四合院子,院子前麵是一間小小的“大殿”,殿正中供著一尊藥王像。
走到殿外,他發現這裏原來是間幾近峰頂的無名小廟,小廟隻有兩進,他剛才躺的房間是小廟後院的東廂房。
小廟也是依山而建,因為這裏剛好是個平台,小廟把這個平台都占了。
放眼四下,四處群山環繞,附近還有幾座高低相仿的山峰矗立著,隻有一條小徑蜿蜒通往山下,淡淡的雲霧籠罩著小徑;小徑由青石鋪成,台階上青苔點點;隙縫處小草叢生,顯然很少有人走動;曲徑處,有一個用原木搭成的小亭子,很別致。
小廟中寂靜無聲,鳥兒的啼叫聲特別地悅耳,陳雪亮走遍了小廟,也沒有發現有一個人。
他信步順著小徑走向了那個亭子。
台階隻有百餘級,盡頭就是亭子,再往下則是窄窄的細石路麵,而且比較陡峭,普通人沿著這樣的山路上下,實在是很不方便。
但這卻是唯一的一條下山道路,他不由苦笑了起來。
亭子靠著岩壁而造,亭蓋罩住了一塊屋簷般突兀的岩石;岩底下,有山泉在點點下滴,靠壁有一個古樸的接水缸,水缸旁掛著個瓢。
亭子上方的飛簷下,有塊小匾,上書“不甘”兩字;魏碑字體,四平八穩。
陳雪亮用瓢舀了些山泉,咕咚咚喝了個滿腹:山泉清冽,有著淡淡的甜味。
“怎麼叫不甘亭呢?明明水蠻甜的,”他有點納悶,“廟宇附近的亭子,也許另有禪意,或者別有所指。”
回到了廟裏,他百無聊賴,於是就回到廂房打坐起來;很習慣地,他放出了自己的感應護罩。
小廟的的情況,在他的感應罩內,異常的清晰,一草一木,飛禽走獸,纖毫畢現;但是很奇怪的是,當他把感應罩放大到“不甘”亭的時候,忽然印堂開始白光閃爍,猶如撞到了什麼東西,再也無法往外擴大了。
他慢慢收回了護罩,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護罩遇到抵製的情況;以前當自己放大護罩的時候,到了比較大的時候,最多是感應到的東西逐漸模糊,但是從來沒有被擋住的感覺。
倒底是誰把自己帶到了這裏?他有點不敢肯定,阿瓦提,陸壽,還是那個須眉俱白的老和尚?
但他知道,不管是哪個,對他肯定都沒有惡意;不過,就這樣把自己往這個地方一扔,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吧?最起碼要告訴自己到哪裏去吃飯吧?
想到吃飯,他忽然肚子有點餓了;看現在的光景,已經快下午三四點鍾了;他吃過早飯之後,就隨阿瓦提去拜訪陸壽,根本就沒有吃午飯,現在肚子開始抗議了。
找遍了後院,他終於在西側的一間廂房內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灶台;那裏簡單的餐具是有幾件,但是灶冷灰殘,米袋子也沒有見到,更不要說有大魚大肉了;一般人家裏的冰箱、微波爐就更不要提了。
陳雪亮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不過大概的方位可以猜到,自己應該是在五台山或者太行山的深山某處。
日落殘月初升,山間涼風陡起,陳雪亮感到有些涼意。
他來到藥王殿,關上殿門,點起了供桌上的一支蠟燭;昏暗搖曳的燭光下,他想起了跟師父學武幾年來的際遇,悲耶喜耶?難以名狀。
自己的同齡人,大都已經成家生子了,象毛學東,曹炯等人;其他的同學,雖然沒有什麼聯係了,但是估計也差不多。
平時和異**往得不多,這和自己的性格有關,但有兩個女生對自己有意思,他是知道的;李小燕幾年前嫁了公務員,雖然當時他已經從出版社辭職了,但是結婚時他還是出席了婚宴;劉曉玲應該說是和自己最談得來的,但是,他醉心武學,對人家若接若離,最後她一氣到美國去讀博士了;剛開始還在QQ上聊聊天,現在則幾年也沒有聯係了。
幸好自己有個弟弟,否則自己這樣的生活真的對不起父母;即使是現代社會,獨身主義的人很多,但是務農的父母肯定是要抱孫子的;雖然自己每年給父母和弟弟的錢多的讓他們感到吃驚,但是父母的真正心願不是他能掙多少錢的問題。
自己現在朝不保夕的處境,找對象肯定是不現實的。
和修道者的交往多了以後,他將來要走修道的道路已經鐵定了;兒女之情,這輩子估計是沒有了。
現代社會,科技日益發達,修道猶如迷信一般,真正去修道的人實在罕見得很;如果兩三年前,說起修道,自己會笑掉大牙的,沒想到現在居然要去走這條路了。
在網絡高度發達的“地球村”時代,自己現在居然躲在一個連電也沒有的小廟裏,餓著肚子在等人,也不知道到底會等待來什麼人,是不是有點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