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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欣悅佩服何樹青敏銳的洞察力,他說的沒錯,她的潛意識裏,確實曾經認為蘇倩雯就是和她過去一樣,是個無恥的第三者,是個搶人家老公的賤女人;他何樹青就是個借酒發瘋的無恥流氓,雖然她鬼使神差地想再見何樹青,也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有時會對他滋生出原始欲望的邪念,但她確定那隻是原始本能驅使的低級想法,她打內心裏鄙視這個男人,所以,在她對何樹青的態度上,時時處處都流露出她對這男人的蔑視和不屑。

但此時,她突然覺得他何樹青,還有蘇倩雯,和過去的她一樣,是被殘酷的世俗所迫,如果要說他們卑賤,那自己的過去難道就不是卑賤?她的內心突然有些糾結,有些同情起眼前的這個男人,甚至還同情起蘇倩雯 何樹青滿以為這個女人聽到他這番類似狡辯的抱怨之後,會暴跳如雷,甚至會抽他耳光,不料她沒說一句話,包間裏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得如暴風雨來臨之前。

服務員又敲門進來,何樹青依舊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坐在那裏,隻聽到服務員在問:

“需要打開嗎?”

楊欣悅無神地點點頭。

何樹青又聽到關門聲,知道服務員已經出去。

楊欣悅依舊沒有說話,悶聲悶氣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何樹青慢慢抬起頭來,見楊欣悅呆呆地坐在那裏,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白皙的臉頰向下滑落,像是委屈,又像是傷痛,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言語刺傷了她,心裏覺得對她更加有負罪感,也就沒再刺激她,調低姿態說:

“我知道我有罪,本應伏法,前段時間,我本來還心存僥幸,想在仕途上混出點名堂,好證明給蘇倩雯看,沒有她那肮髒的交換,我一樣能行,但今天,我已經打消了那念頭,看樣子我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還真隻有當奴仆的命,既然如此,我也死心了,也就無所謂了,現在已不再奢求你饒恕我,與其苟延殘喘地活在這世上,還不如進去蹲幾年,也許這是很好的解脫方式,我現在就在你的麵前,要殺要剮隨你便!隻要你能解恨就行!”

楊欣悅從這話裏,又記起了過去她曾經有過的想法,他們的想法都驚人的相似,隻是她當時是想一死解脫,而他是想以自暴自棄的方式解脫,她在心裏默默感慨,同是天下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老公的背叛,她遭受的屈辱,還有那無盡夜幕下孤寂無聊時的無奈感受,讓她突然渴望一種慰藉,一種男人才能給予的慰藉,她這才意識到,無論她的外表裝出的是何等堅強,表現得有多麼趾高氣昂,她知道那其實是外強中幹,是很怯懦心虛的表現,她的內心其實很脆弱,很孤獨,也很無奈,但她頂著銀行行長和副市長夫人這雙重光環,心裏再苦,她也得挺住,因為她懂得在這世上,沒有尊嚴地活著比如此寂寞無奈地活著更艱難,更卑微。 楊欣悅糾結脆弱的內心,已經開始為這個命運和自己一樣悲催的男人打開,盡管她覺得有些荒唐,但她還是渴望兩顆飽經滄桑的靈魂能偶爾湊在一起相濡以沫,給彼此帶來一線慘淡的希望和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