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紀羽安靜的躺在炕上，原本如凍了一層冰的在身體上滿是防備的他，現在就這麼乖乖地任由扶柳伸手輕輕掀起了他蒙在臉上的黑布套。
扶柳的指尖有些顫抖，盡量讓自己的力道輕一些，再輕一些，可哪怕是她做好了準備，在看見紀羽那張徹底暴露在空氣之中的那張臉時，還是止不住地紅了眼眶。
嘴唇爆裂，鮮血早已在腮邊和下巴上凝結上了厚厚的一層結痂，原本就生滿了膿瘡的臉，可能是因為最近天氣幹冷的緣故，竟是裂開了一個又一個一寸多長的扣子，那黃白的膿水從那裏麵流淌出來，豈是一個慘不忍睹可以形容的？
“你個傻的！”扶柳忍不住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若是我不吱聲，你還打算這般模樣忍到什麼時候？！”
紀羽握住她胖胖的手，伸手擦幹了她眼角的淚光，“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哪裏好了？！”
扶柳瞪了他一眼，雖是生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在給他檢查的時候，仍舊是小心翼翼的。
這臉上生膿瘡的例子不少，因素也有很多，有的是燙傷之後不加以維護，有的則是天生得了什麼怪病，但她看來看去紀羽這臉都不是，那黃中透著白的膿瘡更像是殘留在身體裏的毒素所形成的。
醫術上說：血中的毒熱，氣血運行不暢，就會生瘡。
雖她不知道紀羽怎麼會中毒，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還是和他常年打獵有關係，但既找到了病因哪怕是再棘手，這病就能治。
臨睡覺前，扶柳惡狠狠地吩咐紀羽：“以後隻要在家就不準帶著麵罩，聽見了沒有？”見紀羽點了點頭，她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明兒個一早還要上山采藥，她一定要有一個好睡眠。
紀羽一直等她呼吸平穩了，才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摘下過這黑布套了，以前，他覺得自己活一天就賺了一天，至於其他的不敢去奢求。
但是現在，他卻想要治好自己的臉，他不怕自己被人戳著脊梁骨，但他卻不忍讓她承受更多本不該她去承受的。
…………
天氣越來越冷，這早起便越來越遭罪。
扶柳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凍成狗的準備，卻在起身時發現屋子裏竟出奇的暖和，好奇的穿上衣服往廚房一瞧，果然是紀羽在燒著爐子。
聽見聲音，紀羽回頭，“還冷？”
扶柳搖了搖頭趕忙走過來想要做早飯，卻發現稀粥已經都擺上了桌，還有昨兒個晚上的一些剩菜也冒著熱氣。
原來，被人照顧的感覺竟是這般好。
草草地吃了早飯，扶柳便是背著竹籃出門了，院子裏，紀氏也是趕了個大早地堵在門口罵呢，隻是相對於昨天的氣勢洶湧，今兒個的她倒是氣焰消了不少。
扶柳仍舊不搭理她，徑自上山去采藥，在藥鋪買回來的藥不多，況且紀羽那臉許多藥材就是需要碰運氣的。
所以從這天開始，她基本上每天和紀羽吃過了飯都要上山，然後回來將藥調配的調配。
那紀氏接連來了幾天之後，便是不來了，一來是喊不動了，二來是村子裏的風言風語實在是太嚴重了。
這村子裏的人誰也不傻，那紀羽要是當真有問題，還能輪得到你紀氏扯著嗓子的罵？況且縣城離村子也是不遠的，紀武因為陷害紀羽而丟了活計又被遊街的事情，到底是傳遍了村子裏。
一下子，扶柳倒是成了安安分分過日子的，而紀氏卻成了躲在屋子裏不敢出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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