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又跌入夢境之中。

不同的是,這次的夢虛幻浪漫,他明明周身被海水包裹了,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睜開眼,誤以為自己掉進藍寶石裏,他可以透過剔透的海麵,看到天上的太陽,甚至可以在海裏感受到陽光的溫度。

就算是長眠於此,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

他這樣想著,便打算閉上眼睛好好再睡一覺,什麼時候醒,是他不想思考的問題。

可就在這時,海裏的平靜被打破,有人闖進了這一方秘境,在未征得他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摟住他的腰,還妄圖把他帶出海水。

他潛意識裏,是不願意的。

他不知為什麼,有些懼怕外麵的世界。

可他反抗不了。

那臂彎結實有力。

他連動一動都覺得困難。

他就這樣任由自己被撈出了海麵,一出海,炙熱的太陽就幾乎吞食了他的全部意識。

夢中的紀尋想,也許自己是一條魚,一離開海水,就會被曬死。

他都要樂觀地接受自己的悲慘結局了。

偏偏有人還妄圖搶救自己。

他的心口被按壓,一次比一次重,可他還是無法呼吸,無法睜眼,意識散得跟海草一樣,抓不住,理不清。

他真想跟那個企圖救自己的人說清楚。

我是一條魚,我隻有回到海裏才能活。

可那個人太固執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看來是徒勞的救治卻起了效果。

有空氣瞬間湧入身體裏,心髒似乎也活了,他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微弱。

一下一下的,帶著節奏,像是催眠曲一樣。

他又要睡著了,卻又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那人在哭,似乎很絕望。

紀尋嫌吵,但看在對方哭的份上,也不打算責怪。

他這條魚,離了海水,似乎也能活。

所以他試著睜開了眼睛,很吃力,陽光依舊耀眼,晃得他視線模糊。

他隻能勉強看見一個人的輪廓。

他眨眨眼睛,看得清楚一些。

這人他見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很小,也是這副場景,隻不過,他的手邊,少了一隻極富求生欲的烏龜。

那隻烏龜,可別不是又跑回海裏了?

紀尋想,做人真難,連一隻小烏龜都抓不住。

他這樣想著,又睡過去了。

江酩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見著紀尋又歪頭暈過去,原先就沒收住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

海島的救護設施不好,紀召庭一通電話,派了直升機過來。

紀尋墜海昏迷,第一時間被送進了市裏最好的醫院。

搶救兩個小時後被推出了急診室,江酩在聽到醫生說出“脫離危險”四個字後,驟繃的一根弦才斷了。

兩天兩夜沒有休息過的身體終於垮了。

紀召庭在目送紀尋進了特護病房後,轉身才發現江酩已經倒地上了,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帶著海水的鹹腥味。

紀家的醫院從不住外人,江酩是第一個獲得這項特權的。

他醒過來時,身邊隻有莊驛一個人守著。

“江先生?你醒了?”

莊驛按了床頭鈴。

“要喝水嗎?”

江酩看了一眼陌生的環境,懵然的問到:“這是哪裏?”

“醫院啊”莊驛說。

“小尋呢?!紀尋呢?!”

“紀少爺沒事,你忘了,是你把他從海裏救出來的。他沒事。”莊驛把一杯溫水遞給江酩,提醒他說。

江酩沒有接過水杯,而是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把他救起來了,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看看他。咳咳!”

莊驛連忙製止了他下床的舉動:“江先生,您還在發燒。”

“我要去確認他沒事!”江酩燒了兩天,居然還有力氣甩開莊驛的手,但他的腳剛一著地,整個人就在地上摔了一屁股。

主治醫生剛好帶著護士進來。

江酩頭重腳輕的,身體從沒有這麼無力過。他被護士扶回床上,額頭上被貼了一個涼涼的退燒貼。

“發了兩天高熱,還是老實在床上躺著吧。”醫生說:“我還是頭一回見到活生生把自己累倒的alpha呢,就算alpha身體強壯也不能這麼折騰吧?年輕人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健康。”

江酩切實的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但並不怎麼關注自身如何。

“醫生,小尋怎麼樣了?他跟我在同一家醫院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