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沒有加重,頭不疼,身上也不是很冷,”李白說,“你聽,我嗓子也不啞。”
“嗯。”楊剪沒有多說。
李白看著他漆黑的頭發、眉眼,仿佛能看出從中滲出的蒙蒙霧氣,心中卻已經懂了——楊剪為什麼執意要一口氣開到這個地方落腳,哪怕氣喘籲籲也不留在摩托店裏休息。那地方就跟公共廁所一樣狹窄陰暗,不會有這樣的爐火,也不會有這樣辛辣的茶。原來自己的感冒是那麼重要的事啊,李白有點想笑,要是現在沒人看著他一定要親楊剪一口,或者咬他的臉,以此展示自己的活力。
可惜有人看著。李白雙手捧著茶杯,隻露出兩隻眼睛,一邊衝著老婆婆眨,一邊告訴了楊剪自己此時的想法。覺得普通話不保險,他用的是英語,楊剪聽了,先是詫異,接著是僵硬,總之是一臉的不自然,又大聲說了幾句,那老婆婆就起身緩緩走出了房間。
還真把人支走了?
李白迫不及待地履行了自己的吻,兩手勾在楊剪肩上,他黏著不願意撒開,楊剪就這樣被他啃咬著臉頰,無奈地解釋:“人家是去給我們弄吃的。”
“那謝謝她咯。”李白心不在焉。
“可以在這裏等雨停,”楊剪撓他肚子上的癢癢肉,終於解放了自己的臉,“上一次我來也是她收留的我。”
“謝謝她,謝謝她,”李白被撓得發笑,聽完最後一句,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上次你也碰上大雨了?十二月那會兒?”
“沒有,”楊剪又在背包裏翻找起來,“但也是差不多狼狽。”
他找出煙,找出還剩大半電量的手機,好像在↘
“嗯。”楊剪看著那火。
“是因為最近雨下得太大成天災了嗎?他們要祈福。”李白試探道。
“你們剛才聊了很久。”楊剪卻轉了話題。
“嗯……那個老婆婆好像和你很有淵源,我當然好奇了,”李白把重心往拐杖上倚了倚,“原來她是波金粟的媽媽。”
“她是一個人把波金粟帶大的,”楊剪蓄起薄薄的笑意,“當時我也是坐在那裏烤火,波金粟放了幾個月的排回家,看見我就打,他覺得我不懷好意,不能和他媽媽單獨待在一起。後來說開了,又和我稱兄道弟,要留我喝酒。”
“……”李白有點生氣了。
“現在波金粟在哪兒?”他盯著麵前影影綽綽的人群,“你給我指一指。”
楊剪側目看了他一眼,卻道:“死了。”
李白轉頭,有些遲鈍地迎上那目光:“死了?”
“被卷進江水裏。”
“……她沒跟我提,或者我沒聽懂。”
“另一間房裏供了遺照,”楊剪說,看不出什麼情緒,“去年七月的事。”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歌聲在麵前此起彼伏,好像飄到了更高的地方。
“那個老婆婆疊了好多金紙,金穗子……還讓我學著疊了一點,”這次是李白先開口,頓了頓,他又道,“她說玉人穀有個山崖,上麵的公路,中間有一段特別險的彎,霧也老是特別濃,經常有車從崖邊滾下去。”
“確實。”楊剪點了點頭。
“她做那些是要往山崖下撒的,就是給那些死在這條路上的人,要他們不要再出來害人。”
楊剪仍然沒什麼意外的表現,低頭看了看手機,又把它揣回褲袋。
篝火又添了柴,澆了油,燒得越發旺盛了。儺神周身也圍上了更多的角色,演起更為複雜的故事。
“哥,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