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傍晚,暴雨將至,大片烏雲懸在頭頂,黑壓壓一片。
邵淇從逼仄的小廚房端出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坐在餐桌邊上,慢慢地吃。
吃到一半,嗖得一下,一個黑不溜秋的小身影竄到了桌上。
她吃得正香,也沒在意。
雪球見主人不搭理自己,晃了晃尾巴,吐出小舌頭,喵了一聲。
邵淇抬眼,“雪球,去吃你的飯。”
雪球瞪著黃澄澄的大眼睛,又喵嗚一聲。
她隻好放下筷子,走進臥室旁邊的陽台。
這是套很老的房子,很小,裝修也非常簡單。陽台的牆壁斑斑駁駁,窗台下,貓糧碗和水盆都是滿滿的。
她蹲下,摸摸跟在自己身後的雪球,“乖,來吃飯。”
雪球蹭了蹭她的掌心,邁著小碎步走到碗邊,埋頭開始吃。
邵淇走回餐廳,坐下沒多久,又聽見喵一聲,雪球輕巧地竄回桌上,靜靜地看她。
邵淇有些明白了。
雪球是要陪她吃飯。
一個人吃飯確實寂寞。她沒再趕它,安靜吃麵。雪球也同樣安靜地縮在那裏,偶爾眨眨眼,偶爾低下頭,舔舐著自己黑漆漆的毛。
頭頂上方懸著一隻橙黃色的燈泡,淡淡光暈撒落下來,一派溫和寧靜。
這時,手機響了。
她看著閃爍的“張銘揚”三個字,眉頭擰緊,在鈴聲快結束時才接起。
“小淇,你真辭職了?”男人語氣急促。
“嗯。”她抱過軟軟的雪球放在腿上。
“我剛出任務回來,這才聽說你家的事,我…我很抱歉。”
她又嗯一聲。
“你休息一陣子也好,調整下心情。”頓了頓,張銘揚試探問:“還打算回來嗎?”
邵淇唇角無聲地彎起,反問:“我還能回去麼?”
那端默了幾秒,竟認真地說:“過兩年有機會的話,可以再考,以你的能力肯定沒問題。”
他聲音裏透著安慰,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渺茫了。
邵淇一下下順著雪球的毛,張銘揚見她不語,一直輕言安慰。
過了會兒,她想起晚上還有工作,看一眼時間,“我還有事,就先不聊了。”
張銘揚卻沒掛:“這麼晚有什麼事啊?”
見邵淇沒答,他支吾道:“我的意思是,一會兒就要下雨了,天氣不好,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他聲音低一些:“要不我開車送你吧?”
“謝謝,不用。”
“哦,那……那好吧。”
放下電話,邵淇揉揉額頭。
張銘揚比她大兩歲,兩人認識也有好幾年了。可他這人……往好聽裏說是比較耿直,往難聽裏說就是腦筋太軸,隻認死理。
她拒絕過他無數次了,但張銘揚就是一條道走到黑,怎麼說都沒用。
他喜歡她,改不了,沒辦法。
邵淇收拾好碗筷,穿上風衣外套,又俯身摸了摸委屈巴巴的雪球,這才拿著雨傘出門。
晚上七點,blood還未正式營業,招牌卻是大亮的,鮮豔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在稍顯冰冷的夜色裏連成一片。
邵淇從側門進去,剛走上三樓,眼尾一掃,發現旁邊有道黑影。
她神色一凝,握緊傘柄。
黑影從旁邊走了出來。
她緊繃的身體放鬆些,“你?”
男孩子點點頭,麵孔仍隱匿在門後的陰影裏,神情模糊。
邵淇問:“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瞥她一眼,又低頭望向腳尖,啞聲道:“在等我大哥。”
邵淇哦了聲,沒想到他還真有什麼鬼大哥,隨口問:“張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