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也一飲而盡。
剛才我的關於自己人品的話,是柳月曾經親口在電話裏和我說過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說完這話,我看到老李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老邢聽了我的話,沒說什麼,放下酒碗,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笑了:“兄弟,我相信你一回!”
我也笑了,伸出手,用力拍了老邢的肩膀一下。
世界上最寬廣的是海,比海更寬廣的是天,比天更博大的,是男人的胸懷。
後來,老邢扶貧回到報社,依然是一個普通的正科級辦事員。
再後來,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還了我的清白。
再後來,老邢官複原職,在我和柳月與馬書記劉飛梅玲的鬥爭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當然,這是後話。
隨後的幾天,我的同事們在石屋村開始了就地采訪和采風活動。
而我,時刻記住馬書記安排給我的特殊任務,雖然自己已經比較了解扶貧工作組的情況,但是,還是入戶談心,了解這段時間扶貧組的狀況。
老邢和老李對我的行蹤很感興趣,以為我是在采訪宣傳他們倆的光輝業績,給予大力支持和輔助。
我不能和任何人說我要幹什麼,我隻是默默地進行著。
我了解情況很仔細,很具體,時間地點人物都記載地很詳細。
“咱們這筆杆子,看來要大力宣傳宣傳咱們了,咱們的報紙上說不定很快就又出現咱們的名字了?”老李笑嗬嗬地第老邢說:“自從江主任下了山,就看不到扶貧日記了,這回,又有了,嗬嗬……”
老邢看了看老李,沒說話。
我看了看老李,笑了下,也沒說話。
每日傍晚,我忙完手頭的活,都會不由自主來到那塊我無數次端坐,無數次遐想的岩石邊,像過去的一年那樣,眺望天邊的最後一抹晚霞,眺望夕陽下黛色的連綿的群山……
像過去一樣,我不由又想起了柳月,想起了遠方的我曾經擁有至今仍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女人,想起了那過去的美好時光,想起了那曾經的淚花歡欣,想起了那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想起了那淒苦憂鬱的眼睛……
在這熟悉的大山裏,在這熟悉的岩石邊,看著這熟悉的落日晚霞,我的心陣陣悸動,我的情波濤洶湧,我的愛綿綿無盡,我的愁苦苦相隨,我的悲從心而生……
人生就是命運,人生就是緣分,人海茫茫,隨波逐流,悲也好,喜也好,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我這樣悵悵地想著,眼睛不由潮濕了。
有時候,王老師會過來,和我一起坐在這塊岩石上,向我講述他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講述石屋小學的美好前景,講述他要把孩子們培養成才的決心和意誌,講述他現在這個完整的家發生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什麼是幸福?對我來說,平凡和平靜,還有安寧,是最大的幸福!”王老師和我一樣,眺望著遠山即將下墜的紅紅的太陽,喃喃地說。
我被震動了,轉臉看著王老師那微微駝背的身體,還有古銅色布滿皺紋和年齡極不相稱的臉,突然悟到了什麼……
一周後,活動結束,在石屋村鄉親們和學校孩子們的列隊歡送中,我們和大家依依惜別,離開石屋村,離開我紮根一年的大山。
“江叔叔,你什麼時候再來呀?”王老師的女兒偎依在媽媽懷裏,拉著我的手,眼裏充盈著淚水。
我望著孩子天真而充滿希望的臉,輕輕撫摸著孩子紮得很漂亮的兩個小辮,這一定是媽媽給紮的,自從媽媽回來,孩子就告別了蓬頭垢麵衣服髒亂的時代。
有媽媽,多好啊。
我突然想起了妮妮,想起了呼喊著找媽媽的妮妮。
我的眼睛又一次潮濕,拍拍孩子的臉蛋:“好孩子,叔叔有時間還回來看你們的,給你們買好看的圖書和學習用具……”
王老師的女兒點點頭,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我有些受不了了,疾步上車。
車子出發的時候,我看見,車旁揮手送行的孩子們個個都淚光點點,王老師邊揮手笑著告別,另一隻手卻在抹眼角。
我呼出一口氣,轉過臉去,看著車的另一側,看著另一側綿綿的群山。
回到江海,我用一個夜晚的時間寫完了馬書記交代給我的特殊使命,第二天一上班就把打印好的報告遞交給了馬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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